“哼!让你们见识下远古魔法阵的厉害。”
紫袍虚影挥动手中的法杖,法杖顶端的水晶突然迸裂,石台四周的颅骨基座突然睁开眼窝,十二道幽蓝火焰冲天而起。黑月的光芒如汞般注入符文阵,地面的星图纹路开始逆向旋转,每道线条都渗出粘稠的黑雾。
“以吾体为引,黑月归墟。”
紫袍人的声音重叠着千万道哭嚎,他的身体融化成黑色流体注入符文阵,石台中央的水晶球迸裂成千万片碎镜笼罩赵云等人。
赵云的碎星枪在半空划出光圈时,指尖忽然触到异样的灼热。焦黑的土地突然裂开缝,浓稠的火浆翻涌着漫过脚面,青釭剑在腰间发出震颤——这不是遗迹里面,是他刻进骨髓的长坂坡。浓烟中传来婴儿的啼哭,却又在触及耳膜前碎成火星。
紫袍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丈八蛇矛刺破烟雾的冷光,矛尖坠着的不是露珠,是粘稠的血珠。张飞环眼怒睁,眼角裂开的血痕顺着虬髯往下爬,像两条正在蜕皮的赤练蛇。他胸前的兽面护心镜碎了半片,露出里面裹着的襁褓残片,暗黄的布料上粘着指甲盖大的粉色胎发,还凝着未干的血渍。
“翼德?”
赵云的喉咙像塞了把烧红的砂砾,银枪斜挑间带起几星火屑。
“子龙!”
张飞的怒吼震得桥板下的火浆炸开,蛇矛突然变招刺向他咽喉。
“当年你抱走的幼主,可是被你吞噬了!”
矛杆上“义”字被火光映得通红,那是张飞一月前在新野亲手刻的——彼时他们正把酒言欢,笑谈待天下平定,要给阿斗娶个美娇娘。
本能让赵云旋枪成盾,枪缨却在相触瞬间被绞住。张飞的蛇矛竟缠着半幅白披风,焦黑的布料边缘蜷曲如枯蝶,正是当初赵云为护阿斗冲进火堆时被引燃的残片。布料下渗出暗红液体,滴在枪杆上竟化作“弑主”二字,笔锋狰狞如野兽爪痕。
“看清楚了!”
张飞甩动蛇矛,带得赵云连人带马向前踉跄。
“这是长坂坡的火!这是阿斗的血!”
又一片襁褓碎片从他腰间跌落,这次赵云看清了——那上面绣着的并蒂莲,是甘夫人临产前亲手缝的。
碎星枪与丈八矛绞成死结,火星溅进赵云左眼,刺痛中竟浮现出幻觉:无数个自己从火海中冲出,每个怀里都抱着不同的婴儿,有的变成血球在怀中爆裂,有的化作白骨对他咧嘴而笑。
最清晰的那个画面里,有人撕开襁褓,行凶的那人竟是自己的面貌。
“不可能!”
赵云怒吼着抽枪后撤,却发现白披风不知何时缠上了自己脖颈,越勒越紧。
张飞趁机突刺,矛尖擦过他护心镜,在胸口划出半寸深的血口,流出的血竟凝成“叛”字形状。
“你忘了长坂坡七进七出时,杀的是谁的兵?”张飞的蛇矛穿透他右肩,“你忘了怀中阿斗为何始终不哭?”
话音未落,赵云突然感觉怀中一沉,低头竟见真正的阿斗正在襁褓中睁眼,眸子漆黑如渊,映出他满脸冷汗的模样。
碎星枪脱手落地,赵云本能地去捂婴儿的嘴,却摸到一手粘液。阿斗的脸正在融化,露出下面层层叠叠的鳞片,最后化作一条龙纹,缠绕在赵云的左臂上。
张飞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名曹将的模样,阴笑着开口:“子龙啊,你护的究竟是谁?”
阿莱娅则发现自己置身于童年的木栅栏前,头上还戴着哥哥做给自己的羽毛发卡,而五岁的妮娅正隔着栅栏摘野莓,银铃般的笑声里,她们没听见身后逼近的皮靴声。
“阿莱娅!带妹妹躲起来!”
哥哥的呼喊从左侧传来,他握着削尖的木棍冲向来人,却被战刀劈中肩膀。
画面一转,哥哥被绑在树上,愤怒喊道:“阿莱娅、妮娅,你们害了我!”
敌对部落的萨满狞笑着举起骨刀,刀刃划过哥哥咽喉的瞬间,阿莱娅和妮娅的尖叫同时响起。
敌对部落一名战士举着骨刀坏笑道:“对,是你们害死了他!”
那名战士的刀刃抵住阿莱娅咽喉,“如果不是你们贪玩跑出去,你的哥哥怎么会死”。
话未说完,阿莱娅的利爪已穿透对方胸膛,但另外一名敌对部落的战士又上前说同样的话。
阿莱娅愤怒地撕裂一个又一个敌对部落的战士,把自己染成了一个血人。
妮娅想去抱住哥哥的尸体,却被三名敌对部落的战士拦住,愤怒地投出十几枚毒镖,“你们都是坏人,给我死!”,三名战士应声倒下。
妮娅走到哥哥身边,发现已没有了气息,忍不住抱着哥哥的尸体嚎啕大哭。边哭边摸着自己的发辫上发卡,那是哥哥用风鹰羽毛做的。
莉亚的大剑正要斩碎面前的镜片,但发现每片镜片里都走出一群披挂冰晶铠甲的远古战士,他们胸口的族徽与莉亚颈间的银饰一模一样。
“瞧瞧这一脉单传的‘传承者’,连冰棱都握不稳。”
为首的女战士甩动结冰的长发,手中冰矛指向莉亚的咽喉。
“你根本不配!”
女战士的冰矛刺穿莉亚肩膀,剧痛中她看见自己的冰剑碎成齑粉,每粒冰晶上都映着周围战士摇头的画面。
“远古血脉,竟要毁在你这代?”
另一位战士抛出族谱卷轴,泛黄的纸页上,她的名字被红笔圈住,旁边批注着“孱弱者”。
洛斯突然听见皮鞭抽打的脆响。他发现自己回到了十岁那年,那天被奴隶贩子套上项圈的夜晚,铁笼外的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
此刻黑雾凝结成货船底舱,潮湿的木板上躺着浑身鞭伤的少年,奴隶主的皮靴碾过他的手指。
“这小野种的精灵血脉能卖大价钱,角斗场的贵妇最喜欢这种小白脸。”
当他扑向奴隶主时,双手却穿透对方身体,露出里面蜷缩的幼年自己,项圈上的尖刺已深深扎进脖颈。
镜像空间的疼痛是双重的:物理的灼伤与记忆的凌迟。
赵云每挡下张飞一矛,就有一段长坂坡的记忆被黑雾吞噬,当第八次矛尖抵住他咽喉时,他竟想不起自己是一名武将。
阿莱娅利爪每撕碎一名敌对部落的战士,疯狂的杀意与藏在内心的愧疚影响了她的心智,她慢慢迷失了自我。
妮娅还在抱着哥哥尸体哀伤,但记忆突然变成空白,她望着掌心的血痕,突然不知道自己手中为何握有淬毒飞镖。
莉亚凝聚冰刃疯狂驱散族人时,冰刃在自己心口划出与族徽同形的伤口,流出的不是血,而是冻结的泪水。
洛斯在奴隶主的皮鞭下变得麻木,忘记了对自由的渴望,慢慢接受了“现实”。
紫袍人的虚影在祭坛中央重新凝聚,他的身体由暗影编织。他抬手召来十二面巨镜,镜中映出被暗影侵蚀的未来:
赵云跪在张飞坟前,用碎星枪剖开自己的胸膛。
阿莱娅、妮娅两姐妹看着对方被敌对部落战士杀害,流下了血泪。
莉亚的冰棺立在族地废墟中央,棺盖上刻着“怯死者”三个字。
洛斯被铁链锁在角斗场,观众席上扔来的不是鲜花而是烂菜叶。
在众人越陷越深之际,妮娅怀里的荧光石突然发出异样光芒,一道虚影从石中浮现 —— 竟是一位手持骨杖的远古祭司。祭司身着残破的长袍,上面布满神秘的图腾,每一个图腾都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
原来,荧光石竟是开启迷阵的“钥匙”,而紫袍虚影不过是被祭坛力量操控的傀儡。
在远古时期,祭司们将自己的力量注入荧光石,并设下重重禁制,只有在迷阵破解时刻,荧光石才会唤醒远古祭司的虚影。
远古祭司虚影看向赵云众人,点了点头。
“心性不错,后生可畏!”
赵云的碎星枪与丈八蛇矛第九次相撞时,迸溅的火星里闪过长坂坡真实的记忆:糜夫人将幼主塞进他怀里时,血浸透的襁褓下藏着一块刻有“护”字的玉佩。
赵云左臂龙纹一闪,发力击退张飞,眼神恢复了清明。
“吾在长坂坡为护幼主七进七出,身负创伤无数,岂是叛主之徒!”
张飞的虚影突然咳嗽着单膝跪地,丈八蛇矛杆上的“义”字发出耀眼金光,与赵云怀里的“护”字玉佩交相辉映。
阿莱娅的利爪悬在一名战士咽喉前,看到不远处有几颗野莓,散发出一阵阵香气,她艰难想起了真实记忆——哥哥临终前没有愤怒的嘶吼,而是对着她们笑,手里还握着野莓花环,想要递给她。
五岁的妮娅突然从木栅栏后探出头,手里举着沾满野莓汁的手帕:“姐姐你看,哥哥教我编的花环!”
阿莱娅的尾巴扫过地面,童年偷跑出部落的脚印旁,竟有哥哥偷偷跟随的靴印——他从未责怪过她们的贪玩。
妮娅的指尖抚过羽毛发卡,风中突然飘来哥哥为她们编发时哼的歌谣:“风鹰会掠过每一片天空,却从不责怪星星太亮。阿姆格永远守护阿莱娅和妮娅。”
莉亚的冰剑碎成冰晶的刹那,族谱卷轴的“孱弱者”批注被风吹散,露出背面用冰棱刻的小字:“第一百次挥剑,终于划破了十年不化的霜”。
女战士的冰矛在她胸前停住,矛尖映出莉亚每日清晨在训练场的倒影——不是被质疑的传承者,而是那个即使剑刃崩裂也要挥剑千次的倔强少女。
当远古战士们的族徽碎成粉末,莉亚颈间的银饰突然发出强光,碎片在空中重组,变成展翅的冰凤凰——那是每代传承者才会觉醒的图腾。
洛斯的指甲抠进掌心,项圈的尖刺扎得他脖颈生疼。但当奴隶主的皮靴再次碾来时,他突然发现对方腰间挂着的铃铛——那是当年队长罗尔用缴获的战利品为他改的风铃。
黑雾中响起罗尔的哨声,十岁的自己从货舱地板下爬出,怀里紧抱着装有翡翠箭图纸的羊皮卷。
“记住,小子,奴隶的身份是锁不住灵魂的。”罗尔的声音混着海浪声,洛斯的断弓突然在手中重组,弓弦上缠着的不是皮鞭,而是罗尔留给他的那根鹰羽。
紫袍人的虚影发出尖啸,十二面巨镜同时龟裂。
赵云的碎星枪挑落“张飞”的面具,底下是长坂坡上被他斩杀的一名曹将,曹将突然虚化成一股力量融入到龙纹里。
阿莱娅和妮娅来到“哥哥”面前,发现他的身体逐渐透明,最终化作一丝光芒融入她们发间的羽毛发卡。
莉亚的冰凤凰振翅时,所有远古战士的虚影都化作冰晶融入她的护臂,女战士的声音在她心底响起:“传承的意义,是让每个时代都有新的光。”
洛斯面对大海,海风吹来的是自由,他弯弓搭箭,一支凝聚着自由意志的翡翠箭朝着“太阳”射去。
当赵云的碎星枪、阿莱娅的利爪、妮娅的毒镖、莉亚的冰剑、洛斯的翡翠箭同时刺入石台中央的紫袍虚影,十二道锁链断裂的脆响如同天籁。
黑月的光芒不再冰冷,化作金色溪流漫过众人指尖,治愈了镜像空间带来的灼伤与心伤。
紫袍人的身体彻底消散前,掌心滑落的水晶碎片映出四人并肩的剪影。
那不是被操控的傀儡,而是心志坚定的战士——赵云的碎星枪代表着守护的初心,阿莱娅姐妹的发卡和花环是伤痕与希望的交织,莉亚的冰剑则是自身努力与传承力量的融合,洛斯的断弓象征着破而后立。
黑月在地平线消失时,石台的符文阵亮起柔和的白光。十二座颅骨基座的眼窝中,幽蓝火焰已变成温暖烛光,仿佛在为这场与内心暗影的战斗致礼。
妮娅的荧光石重新透亮,四句预言浮现其上:当暗影吞噬记忆时,真相藏在裂痕里;当镜子照出恐惧时,勇气生于拥抱中。
当萤火石的光芒消散,石台的水晶球突然传来诡异的声音,整个空间再次扭曲,将众人吸入一片漆黑之中。
在黑暗中,隐隐传来锁链拖拽的声音,仿佛有更强大的存在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