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济城,万花楼,南宫逸如往常一般来这里消遣。这些时日他日落后便来这里,一待就到后半夜,有时甚至彻夜不归。
封子期也没有回驿馆,大部分时间都睡在盐坊那面。两人虽然是一同来的东济城,可几乎没有任何交集,在别人看来更像是尿不到一个壶里的两个二代。
一些人从最初的谨慎,慢慢的放松了下来。就算封子期弄的风声再大,也不过是个年轻人罢了。刚开始来的时候可能还信誓旦旦的想着在陛下那里出出风头,但真正做起事来又哪可能长久?南宫逸更是不济,纯纯就像一个来度假的二世祖。
二楼的一个包厢内,几人看着刚刚进楼的南宫逸,都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容。
“就算封子期真是做事之人,有这南宫逸在怕也办不成!大人,这南宫逸日日来这里作乐,却不知这是您的产业。我听说您家里最近和南宫家闹的有些不愉快,不如……”
“嗯?”
苏青礼转头看向说话之人,语气不悦的说道:“同知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免得坏了我两家的交情。南宫家主与我兄长同朝为官,情谊深厚,莫要听信了传言。”
“是是是,下官知错。你看我这张嘴,就不该贪杯,该打该打!”
同知谄媚的看向苏青礼,还在自己的嘴巴上打了几下,那模样说不出的讨好。盐运使司的同知,说来官衔不低,从四品,比之南宫彦之前的副使还要高一个级别。严格来说他才是盐运使司的二把手,可在苏青礼面前却也不敢露出一分的傲气。
“大人,这南宫逸许是银子花光了,前两日便在这里记账,挂的都是他叔叔的头衔。据探子说,今日他还去和他叔叔要钱,结果被臭骂了一顿,骂骂咧咧的出了盐运使司。”
“本官每次都让老鸨给他选最好的姑娘,吃最贵的酒,为的就是这一天。你下去通知老鸨,今日不让他进这万花楼。”
一旁的小厮领命而去,不多时,南宫逸就在楼下破口大骂了起来。
“大人你这……下官有些看不懂了!”
苏青执的另一侧,正是和封子期有过一面之缘的东济府知府董章!
“董大人,人呐都是要到了最困难的时候才会明白谁真的对他好。你请他喝酒,不如等他喝不起酒的时候再请,那样才更能让他铭记。”
“高,实在是高,怪不得苏家主敢把这东海郡交给大人呢。之前的事,是下官无能,可那封子期拿了状纸来我也不好拒绝。我倒不是怕他,就怕他到陛下那里乱嚼舌根子。这一杯,我给大人赔罪!”
“董大人何必如此啊?一群泥腿子能发挥多大的作用?他们就是都死了本官都不会皱一下眉头,但是董大人这样的贤能,那才是可遇不可求啊。”
“大人,有您这句话,下官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干了!”
“哈哈哈,我看董大人就是想喝这杯酒了。那封子期抓着几个泥腿子不放能有什么大作为?我今天把话放这,这东海郡早晚还是咱们的!”
董章夸张的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皮道:“不敢,是大人的!我等跟着喝口汤,那都能把肚皮撑破了!”
“哈哈,要不说你能做这东海郡的知府呢!不过在我看来这都屈才了,凭董大人的才能,做一个郡守都绰绰有余。同知大人,你说是吧?”
“是是是,大人说的话哪有不是的道理!”
董章一听,顿时面露欣喜之色。现任的郡守一直和苏家不对付,如果这次他能替苏家效力,不见得就不能争一争那个位子。
“热闹也看得差不多了,要不麻烦董大人下去一趟?”
“哪敢说麻烦,这不下官应该的么,大人请好便是!”
董章说着已经放下了酒杯,随即推开房门慢慢踱步下楼。厅堂内,南宫逸似乎喝了酒,正面红耳赤的喝骂着老鸨。
“瞎了你的狗眼,我乃南宫家世子。不要说你这小小的万花楼,就是天柱城的沿河六坊也不敢拦本少爷。”
“南宫少爷,您就别为难我们这些下人了。您说您这酒钱已经两日没结了,要不您先结了,或者您先打个欠条也行,不然我没法和东家交代啊!”
南宫逸一听顿时不干了,立马拔高了声音道:“好你个狗奴才,竟敢瞧不起本少爷?我特么到哪都没打欠条的习惯。
今我还告诉你了,银子一文没有,姑娘本少爷还要照玩。把你们楼里最会叫的那个东洋妞叫来,本少爷今天就要在这大厅里让她喊一库!”
“南宫少爷,这姑娘已经有客人了,您看……”
“什么?我爹是当朝国舅,我倒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敢和我南宫逸抢女人?”
“诶?南宫少爷,您不能硬闯啊,这……”
“住手!”
就在这时,一声大喝从楼梯上传下,当然是董章发出的声音。
“敢对南宫少爷不敬,小心我把你们全都抓去东济府审问!”
“哎呦,知府大人,这你可冤枉小的就。我这小本买卖,南宫少爷他每晚来,喝好的不说,伺候的姑娘也是楼里最好的,这已然是几天不曾结账了。”
“我当什么事,不就是银子么,本官给了!以后但凡是南宫少爷来,记我账上!刚刚南宫少爷要的那位姑娘,赶紧给送过来!”
“是,既是知府大人发话,小的这就去办!”
南宫逸晃晃悠悠的走到董章面前,随即搭住了他的肩膀说道:“你这人不错,本少爷记你的人情。”
“南宫少爷说的哪里话,别人想孝敬您不还没那机会不是。平日里就算我想孝敬您,可您哪认得我是谁啊!”
“诶?话可不能这么说!患难见真情,以后你就是我南宫逸的兄弟,但凡有什么事跟我说,我爹可是当朝国舅!”
南宫逸看着董章说道,那模样要多臭屁有多臭屁。董章暗笑一声,原来就是个草包,没想到这么容易就上钩了。
“国舅爷大名鼎鼎,我当然有所耳闻,可就是没机会孝敬。早听闻南宫家世子到了东济城,下官一直在寻个机会宴请,这机会不就来了么!世子楼上请,不知你这次是因何事而来啊……”
两人一边说,一边上了苏青礼隔壁的包厢。落座之后,南宫逸喝了一杯酒才开口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事,都是我父亲让跟着来的。
说起这个来,本少爷就一肚子的气。他封子期一个小小的县侯,能娶郡主都是陛下的恩赐,他凭什么就能骑到我头上去?”
“是啊,下官也奇怪呢!按身份来说您是堂堂南宫家世子,他封子期不过是仗着父辈的余荫。可就算封泓活着,南宫少爷也不能屈居在他之下啊!”
说话间,上次南宫逸带回去的那个东洋女子已经来到了包厢。南宫逸一看顿时眉开眼笑,抱着姑娘就开始上下其手,看得董章都是一阵咧嘴。就这还南宫家世子?
“本少爷谁之下都不屈居,他封子期有能耐就自己蹦哒去,我才懒得掺合那些破事!要我说他就是瞎折腾,一个小破侯爵知道个屁,还敢掺合世家的事?”
“那是那是,南宫少爷喝酒……”
几杯酒下去,南宫逸已经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董章看准时机,凑近了小声问道:“不知那位小侯爷这几日在做什么?”
“谁知道呢,说是要查什么账!扶本少爷上床休息,我今晚要听你喊一库!”
董章疑惑的摇了摇头,查账他懂,可一库是什么玩意?董章刚刚关好房门,随即突然反应了过来!
不好,封子期竟然要查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