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洒在林间空地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名为绝望的气息。瓦二特脸上挂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一步步走向半跪在地的贞嗣。
“啧,真是顽强,百倍重力都没压死你,像蟑螂一样。”瓦二特歪了歪头,手指轻佻地指向贞嗣的四肢。
“不过,游戏该结束了。先用重力压断你的四肢好了,这样带走也安分点。”
“等等!”杏·玛尔急切地上前一步,手中的黑色长枪垂下,“妈妈说过,要完好无缺地带他回去!你弄残了他,我们怎么交代?”
瓦二特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指尖凝聚的重力球稍稍减缓。就在这时,贞嗣的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并非因为恐惧或疼痛,而是因为手腕上的个人终端。
是学园长,装甲授权通过了。
“嗬...”一声带着某种即将破笼而出的狂躁的喘息,从贞嗣口中传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以贞嗣为中心无声地扩散开来。
终于...等到这一刻了。所有的忍耐,所有的无力感,所有的愤怒和恐惧,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贞嗣缓缓抬起头,脸上因痛和喜浮现出一种近乎癫狂的狞笑。染血的牙齿在惨白的月光映照下,闪烁着森然寒光。
“你们...”他的声音沙哑,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击在瓦二特和杏的心头,“没机会了。”
弑神装甲【银骑士·月影】,启动!
完成变身的过程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崩坏能如同洪流爆发,活物般的银白色金属如同有生命的血肉,迅速覆盖贞嗣的全身。
银白色胸甲紧密贴合躯干,勾勒出精悍的线条,如同龙类的鳞甲。接着是臂甲和腿甲在关节处形成灵活的层叠结构,锐利的手甲指尖泛着冷光。
最后,头部凝聚成一个特殊形状的头盔——那形态宛如一个张开的龙首,面甲向上掀起,而脖颈处的装甲则如同龙的下颚,包裹住他的颈部。
银骑士,驾到!
瓦二特瞳孔骤缩,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失声叫道:“这是什么?!”
装甲内贞嗣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剧痛似乎被完全隔绝。但瓦二特毕竟是经过强化的战士,强烈的危机感让他立刻抬手,掌心黑色重力球瞬间凝聚。
“我不管你变成了什么怪物!二十倍重力!!”
然而,就在他掌心黑色重力球凝聚成型的刹那,原地只留下一道银色的残影。贞嗣的身影仿佛瞬移般出现在瓦二特身侧,速度快到超出了肉眼捕捉的极限!
“太慢了。”
冰冷的声音在瓦二特耳边响起。
“什...?!”瓦二特只觉右臂一凉,随即是撕心裂肺的剧痛!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右臂从肩膀断开,鲜血狂喷。贞嗣随手将那条断臂像扔垃圾一样丢在地上,银白色的手甲上滴血未沾。
他甩了甩手,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该怎么说呢...”贞嗣压制着因为分泌过多的激素而高涨的情绪,但声音有些颤抖。
“现在,我或许应该站在道德的高地,为了长空市死去的无数无辜者,为了所谓的大义,对你们进行审判和报复。”
“但是,” 贞嗣的话锋陡然一转,“再华丽的复仇宣言,也无法让他们复活。现在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好像显得我有些虚伪。”
“我现在的行动,完全出于个人恩怨。因为你们要夺走我的同伴,他妈的。”贞嗣笑了。
“让我感到烦躁就是你的不对了。”他摆出了一个起手式,右拳收于腰际,周身的崩坏能疯狂地向拳心汇聚压缩。
“我觉得,这个场合得有点仪式感。”贞嗣狞笑着,“就在刚才,我的必杀技也完成了,接我的杀招吧。”
“吔啊——!!”
伴随着一声怒吼,贞嗣将崩坏能凝聚于拳头内,爆破的力量伴随拳力轰然发出。
“东方——爆破拳!!”
瓦二特强忍断臂之痛和内心的恐惧,将重力操控能力运用到自己身上,试图以超高速向后闪避,同时仅剩的左臂拼命在身前凝聚起最强的重力护盾!
“给我挡住!!”
破了。
重力护盾在与那朴实无华的拳锋接触的瞬间,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玻璃般碎裂,仅仅支撑了不到三秒,便彻底崩碎瓦解,拳劲结结实实地轰在了瓦二特的胸膛上!
瓦二特眼珠暴突,胸口肉眼可见地凹陷下去,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鲜血狂喷而出!他整个人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列车迎面撞上,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出去!
瓦二特只觉得天旋地转,像个破旧的玩偶一样,狠狠砸向不远处一棵需要两人合抱的巨树。那棵巨树被瓦二特的身体拦腰撞断,上半截树冠轰然倒塌,激起漫天尘土!
“不...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瓦二特挣扎着爬起,浑身骨骼不知断了多少根,鲜血浸透了残破的衣服。杏识趣的躲在一旁没有出手。
极致的屈辱和恐惧反而激发了他最后的凶性。他仅剩的左臂高高举起,掌心向上的黑色重力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膨胀。
“我要把你连带着这片树林一起碾成粉末!百倍重力!”
恐怖的压力轰然降临,以瓦二特为中心,方圆数十米内的地面瞬间下沉了半米!范围内的树木、岩石,甚至空气,都在这一刻被无法想象的力量碾压粉碎!
然而,身处重力场中心的贞嗣,只是微微屈膝,装甲发出承受重压的嗡鸣,但他脊梁依旧挺得笔直,目光直视着眼前这个所谓的第一律者,装甲内置系统这时给出了建议。
“...berserker,awaken。”
头盔张开的上半部分猛地向下咬合,龙首彻底闭合,眼部亮起猩红色的光芒。同时,装甲脊背处,一排尖锐的龙鳍状尖刺猛然突出,散发出更加暴戾的气息。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贞嗣心头,仿佛所有的杂念都被彻底剥离。好像装甲内有无数的针扎进了骨骼中,但自己没有感到痛。
大脑一片黑暗,只剩下最原始、最纯粹的战斗本能和毁灭欲望在熊熊燃烧。什么都不会再有所触动,只留有火焰,在灵魂深处燃烧,直至一切化为灰烬...
无视了周遭的恐怖重力,他随手拍飞了几块被重力加速射来的巨石。瓦二特终于感到了彻骨的恐惧。
“杏!你别光看着!快帮我!帮我停止他...啊啊啊啊啊———”
贞嗣迈开步伐,每一步都沉重无比,在地面上留下深深的脚印,却坚定地朝着瓦二特逼近。突然,他双拳齐出!
“东方车轮拳!!!”
如同高速旋转的精密车轮,双拳化作无数残影,带着连绵不绝的劲力,如同狂风暴雨般砸向瓦二特!怪异的拳法穿透重力场,结结实实地落在他的身体上!
骨裂声、内脏破裂声、凄厉的惨叫声混杂在一起。拼尽全力凝聚的重力护盾如同纸糊般破碎,身体像破麻袋一样被疯狂殴打。
最后,当贞嗣停下时,瓦二特已经不成人形,如同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地。
“你这家伙...我不得不承认...”瓦二特气若游丝,说出了硬气的最后遗言,“现在...是你比较强...”
“这样啊,谢谢赞美。”说完,他抬起了脚,对着他的头毫不犹豫地踩了下去。
终于安静了。
第一次对付人形的敌人,不过这时候贞嗣不该产生什么负担。他转过身,目光投向一旁呆若木鸡的杏·玛尔。在杏那双能窥见罪孽的特殊眼睛中,此刻的贞嗣不再是那个白银色的骑士,而是???
他在看我!
他在看我!
他在看我!
连瓦二特的重力都没有用,她怀疑自己在时停结束前都无法对他造成伤害。她浑身僵硬,连紧握长枪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怪物”向自己走来。
然而,贞嗣只是走到她面前,抬起银白色手甲,轻轻放在了她的头上揉了揉。他的动作出乎意料的温和,与刚才狂暴的姿态判若两人。
龙首张开,他发出了清晰的声音:“做个好人吧。”
说完,他不再停留,瞬间消失在树林深处,朝着宿舍区的方向疾驰而去,留下杏一个人呆立在原地。
杏怔怔地抚摸着自己刚刚被触碰过的头顶,又看了看地上那摊已经辨认不出形状的瓦二特,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
她最终咬了咬牙,低声对着通讯器说了一句:“任务失败,二号确认死亡。”身影也迅速隐没在黑暗的树林中。
今晚学园内恰巧留守的人不多,他们可真是挑了个好时机啊。
贞嗣在高速移动中,在路上时他还顺便帮助遇到的女武神小队解决泰坦机甲,她们对这个样子的贞嗣很是惊讶,但是没多问。无论是身份还是立场,贞嗣都只会是她们的同伴。
“话说...这真是好装甲啊。”无论哪个方面都对自己胃口。他突然感觉鼻端一热,一股温热的液体流了下来。他下意识地一抹,是鲜血。
“流鼻血了...”他微微皱眉,“是因为情绪太激动了吗?”
算了,这种小事不重要,现在他的伙伴危在旦夕。就在这时,他的装甲内置通讯器传来一条消息,是德莉莎。
“学园长?这种时候是...”
......
......
“原来所谓的第一律者,就是这种杂碎吗?”
雷电女王——律者化的芽衣,此刻傲然地将瓦一特踩在脚下,猩红的眼眸中满是轻蔑,周身缠绕着狂暴的雷蛇。
瓦一特狼狈不堪地挣扎着,脸上写满了屈辱和难以置信。
“为什么!?同样是律者,为什么我的力量完全比不上她!?这不可能!”
“芽衣”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我玩腻了,蝼蚁。你现在就变回原子吧!”
她抬起手,更加恐怖的雷光开始汇聚。然而,就在此时——
“警告!检测到律者能量水平急剧提高!超过安全阈值!第二级安全措施启动!”
植入芽衣心脏深处的崩坏能抑制装置,发出了更加尖锐的警报!某种抑制程序启动,强行干扰她对崩坏能的掌控。
她身体一颤,周身的雷光瞬间变得极其不稳定,气息也骤然萎靡下去,踩在瓦一特身上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
瓦一特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立刻敏锐地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
“虽然不知道你怎么了,”瓦一特脸上露出狂喜而狰狞的笑容,猛地挣脱束缚,“但看来幸运女神还是站在我这边!更强的人是我!这一点仍然没有改变!”
强大的重力场瞬间笼罩了因装置干扰而暂时虚弱的律者芽衣,将她死死困在半空中动弹不得。
“瞧不起我的罪行!”瓦一特看着那双依旧倔强瞪视着他的猩红眼眸,怒火中烧,“就让我先好好折磨你一下!看你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重力开始扭曲,挤压她的四肢,带来剧烈的痛苦。
“切...”她咬紧牙关,额角渗出冷汗,却依旧发出不屑的嗤笑,“不痛不痒哦~这就是你的全力吗?靠运气捡来的胜利,还真是值得骄傲啊。”
“哼!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多久!”瓦一特加重了力量。
身体承受着剧痛,意识似乎也开始有些模糊。潜藏在这具身体深处的那个律者意识,心中涌起一股深沉的疲惫和漠然。
“没想到...会死在这里。”她闭上眼睛,仿佛放弃了抵抗,“也罢,反正我对这个世界本就没什么眷恋。”
她的思绪飘向了遥远的过去,那段只有她知晓的,孤独的起源。
“就算死了,也没有什么好难过的。”
......
......
我生于孤独。
在我拥有了清晰意识的那一刻,我站在一个满是尸体的教室中。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绝望。
脑海中,有一个冰冷宏大的声音清晰地告诉我:我的是第三律者。我诞生的意义,就是消灭这个星球上的人类。
那声音是如此清晰,仿佛亘古不变的真理。但我却不由自主地怀疑着自己存在的意义。
毁灭,就是全部吗?
我共享了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那个名叫雷电芽衣的少女的记忆。
我看到了她的痛苦,她的挣扎,她的温柔,她的快乐,她与那些名为“朋友”的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一切都是那样真实而鲜活。
但是,我清楚地知道,那些记忆不属于我。那些温暖的笑容,那些关切的话语,那些并肩作战的信任...
一切一切,都与我这个“外来者”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