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毒沼泽在黑风山脉北部,是一片被灰绿色毒瘴笼罩的死亡之地。陈凡站在沼泽边缘,空气中弥漫着腐臭和甜腥混合的怪味。
他服下一颗避毒丹,清凉药力在体内化开,形成一层薄膜护住经脉。这种丹药能抵挡大部分毒瘴,但对沼泽深处的剧毒效果有限。
踏入沼泽,脚下是松软的淤泥,每一步都陷到小腿。灰色的毒瘴遮蔽视线,能见度不足十丈。神识在这里也受到压制,只能探查方圆五十丈范围。
陈凡按照墨尘给的位置,向影杀最后传讯的方向前进。
沼泽里很安静,但这种安静反而让人不安。偶尔有气泡从淤泥中冒出,炸开后散发更浓的毒气。枯死的树木扭曲如鬼爪,枝干上挂着黏腻的蛛网。
前行三里,陈凡发现了第一处打斗痕迹。
几棵枯树被拦腰斩断,切口平滑,是利刃所致。淤泥上有凌乱的脚印,还有几滩暗红色的血迹,已经干涸发黑。他蹲下检查,在血迹旁找到半截断裂的匕首——是影杀的兵器。
“还活着。”陈凡松了口气。血迹虽多,但没有大滩积血,说明伤得不算致命。
他继续追踪。影杀显然在逃遁,方向是沼泽深处,而且故意留下了些许痕迹——一片衣角挂在树枝上,几枚嵌入树干的飞镖。
这些痕迹很隐蔽,若不是刻意寻找很难发现。这是影杀特有的传讯方式,只有熟悉他的人才能看懂。
追出十里,毒瘴越来越浓,避毒丹的效果开始减弱。陈凡又服下一颗,同时运转真元抵抗毒素。
前方出现一片开阔水域,水是墨绿色的,水面上漂浮着腐烂的植物和动物尸体。对岸隐约可见一个洞穴入口,洞口的岩石呈暗紫色,有被腐蚀的痕迹。
影杀留下的痕迹到这里断了。
陈凡警惕地观察四周。水域宽约三十丈,没有桥梁,只能飞过去。但在毒沼上空飞行很危险,会成为靶子。
他捡起一块石头扔向水面。
石头刚触水,墨绿色的水中突然窜出数十条黑色触手,每条都有手臂粗细,表面布满吸盘。触手缠住石头,瞬间将其拖入水底。
“毒水章鱼。”陈凡认出这种妖兽。群体活动,擅长潜伏偷袭,触手上的吸盘能分泌麻痹毒素,金丹修士被缠住也难挣脱。
他绕到水域侧面,想找其他路,却发现整个水域呈环形,包围着那个洞穴。看来这是碧眼毒蟾设下的第一道防线。
硬闯不是办法,陈凡决定试试新领悟的空间吞噬。
双手结印,灰黑色漩涡在掌心凝聚,表面银纹闪烁。他将漩涡对准水面,吞噬之力发动。
水面开始旋转,形成一个漩涡。水中的毒水章鱼察觉到危险,疯狂挣扎,但很快就被吞噬之力锁定。一条条章鱼被从水底抽出,吸入漩涡,碾碎成精纯的水属性能量。
十息之后,水域里的章鱼被清空大半,剩下的潜入深处不敢露头。水面恢复平静,但颜色淡了些——毒素也被吞噬了一部分。
陈凡踏水而行,真元凝聚在脚底,每一步都只轻轻点在水面。三十丈距离,三个呼吸就跨了过去。
来到洞穴前,他更加小心。
洞口高三丈,宽两丈,里面黑漆漆的,有腥风传出。岩壁上有黏液痕迹,应该是碧眼毒蟾爬行时留下的。
陈凡没急着进去,先放出神识探查。洞穴很深,蜿蜒向下,深处有浓郁的生命气息,但神识被某种力量干扰,看不清具体情况。
影杀很可能在里面。
他取出幽泉剑,剑身灰金色光芒内敛,悄然进入洞穴。
洞内很潮湿,岩壁湿滑,脚下是松软的淤泥。越往里走,腥味越重,还夹杂着淡淡的甜香——这是剧毒的标志。
前行百丈,前方出现岔路。一条向左,一条向右,都有爬行痕迹。陈凡蹲下仔细查看,发现向左的通道痕迹较新,而且淤泥中有细微的血迹。
他选择向左。
这条通道逐渐变窄,到最后只能弯腰前进。又走了五十丈,前方传来微弱的光亮和说话声。
陈凡收敛气息,悄然靠近。
通道尽头是一个天然石室,室顶有裂缝透下天光。石室中央有一个水潭,潭水碧绿,冒着气泡。水潭旁躺着一个人,正是影杀。
影杀浑身是伤,左肩有一个贯穿伤,伤口发黑流脓,显然中毒了。他靠着岩壁,手里握着一把短刀,警惕地盯着水潭。
水潭中,隐约可见一个庞大的阴影在游动。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影杀虚弱地说,“要杀就杀,别藏头露尾。”
水潭炸开,一头巨物跃出。
那是一头体长三丈的蟾蜍,皮肤呈墨绿色,布满疙瘩,每个疙瘩都在渗出毒液。它有一双碧绿色的眼睛,瞳孔竖立,闪烁着妖异的光芒。最醒目的是它额头正中有一颗紫色肉瘤,肉瘤微微跳动,散发出元婴期的威压。
碧眼毒蟾!
它落在水潭边,地面都震了震。碧眼盯着影杀,张开嘴,露出满口细密的尖牙。
“人类,你跑不掉的。”毒蟾口吐人言,声音嘶哑难听,“中了我的碧磷毒,三天内必死。乖乖让我吃掉,还能少受点苦。”
影杀冷笑:“想吃我?先崩掉你几颗牙。”
他挣扎着站起,短刀横在胸前。虽然重伤,但气势不减。
毒蟾眼中闪过怒色,长舌如箭射出,直取影杀咽喉。这一击快如闪电,影杀重伤之下根本躲不开。
就在长舌即将命中时,一道灰金色剑光从通道口斩出。
嗤!
长舌被斩断半截,毒蟾痛得嘶叫,断舌喷出毒血,溅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坑洞。
陈凡持剑走入石室。
“教主……”影杀又惊又喜。
“退后疗伤,这里交给我。”陈凡挡在他身前。
毒蟾盯着陈凡,碧眼中闪过一丝忌惮。它能感觉到这个人类比躺着的那个强得多,而且刚才那一剑蕴含的力量很诡异。
“又一个送死的。”毒蟾嘶声道,“正好,一个不够吃。”
它张嘴喷出一团碧绿色毒雾。毒雾迅速扩散,所过之处岩壁滋滋作响,被腐蚀出无数小孔。这是它的本命毒雾,连法宝都能腐蚀。
陈凡不闪不避,双手张开,吞噬领域展开。
灰黑色漩涡以他为中心扩散,覆盖三丈范围。毒雾冲入领域,立刻被吞噬之力分解,化作精纯的毒属性能量,被陈凡吸收。
“什么?!”毒蟾大惊。它的本命毒雾从未失效过,元婴中期修士都要退避三舍,这个金丹期人类居然能吞噬?
陈凡趁机出手。
幽泉剑斩出,剑芒上紫金色电光闪烁。融合紫霄神雷后,他的剑气对毒物有克制效果。
毒蟾急忙喷出毒液抵挡。毒液与剑气碰撞,爆发出嗤嗤声响,最终双双湮灭。
“有点本事。”毒蟾眼神凝重起来,“但你还是要死!”
它身上疙瘩同时爆开,喷出漫天毒液。毒液如雨点般落下,覆盖整个石室,无处可躲。
陈凡撑起真元护罩,但毒液腐蚀性极强,护罩迅速变薄。他不得不持续注入真元维持,消耗巨大。
这样下去不行。
陈凡眼中闪过决断,突然撤去护罩,任由毒液落在身上。
“找死!”毒蟾狞笑。
但下一秒,它笑不出来了。
毒液接触陈凡皮肤,并没有腐蚀进去,反而被一层灰黑色光芒吸收。吸星大法全力运转,这些毒液成了最好的补品——虽然剧毒,但蕴含的能量也庞大。
陈凡的气息不降反升,金丹巅峰的瓶颈开始松动。
“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毒蟾终于慌了。它修炼千年,从未见过能吞噬它本命毒液的存在。
“杀你的怪物。”
陈凡一步踏出,瞬间出现在毒蟾头顶。幽泉剑高举,剑身灰金色光芒大盛,空间之力灌注其中。
“空间切割!”
一剑斩下,剑锋所过之处空间出现细微裂痕。毒蟾想躲,但周围空间被禁锢,动作慢了半拍。
嗤!
剑锋斩在毒蟾额头,破开皮肉,斩中那颗紫色肉瘤。肉瘤是毒蟾的毒囊核心,也是它一身修为所在。
“不——”毒蟾发出绝望嘶吼。
肉瘤炸开,毒液四溅。陈凡早有准备,吞噬领域全力运转,将溅射的毒液全部吸收。
毒蟾瘫倒在地,气息迅速萎靡,从元婴初期跌落到金丹期,再到筑基期……最终,化作一滩脓水,只剩一颗碧绿色的妖丹和一颗拳头大小的心脏留在原地。
心脏还在跳动,表面有紫色纹路——这就是化形妖兽的心头血所在。
陈凡收起妖丹和心脏,走到影杀身边。
影杀已经昏迷,脸色发黑,碧磷毒侵入心脉。陈凡扶起他,右手按在他胸口,吞噬之力发动。
毒血从伤口被抽出,在空中凝聚成一团碧绿色液体。随着毒素被清除,影杀的脸色逐渐恢复,呼吸也平稳下来。
“咳……”影杀醒来,看到陈凡,松了口气,“教主……得手了?”
“嗯。”陈凡点头,“还能走吗?”
“能。”
陈凡扶着他离开石室。经过水潭时,他瞥了一眼潭底,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发光。但现在不是探究的时候,先离开毒沼再说。
两人原路返回,有陈凡开路,毒虫妖兽都不敢靠近。出了沼泽,天色已近黄昏。
“回幽冥谷。”陈凡说。
三道材料齐备,接下来,就是冲击元婴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