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成被女儿幼稚的想法气笑,新闻联播都顾不上看了,他觉得有必要纠正女儿自以为是的观点。
“用电力推进确实是未来的选择之一,可是在当下电池质能密度太低,同样一吨的质量,航空煤油蕴含的能量是电池的几十倍,这还不算,你如果想用电推动力推动体积庞大的飞船,哪怕只产生十吨的推力,都得需要两百五十万千瓦以上的功率输出,这得需要多少吨电池?又得需要增加多大的飞船体积?这些增加后,需要的推力也要增加,这就是一个不可解的死循环!”
林浅予一口把杯子里的牛奶喝掉,抽出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您说的都是技术上的困难,假如我们有了和煤油相差不大的高质能比电池,有了比当前最轻的碳纤维质量还轻,性能还强的材料,还有超时代的低成本制造工艺,这些都不是问题!”
老头被女儿噎得说不出话,不讨论技术可行性,那还辩论什么劲:“你这就是耍赖,一个假如就跳过了全球科学家几十年解决不了的难题,跟我争论这些还有什么意义,纯粹想气我是吧?”
“是您先和我辩论的,就是您这样的老顽固太多了,把年轻人的想法都扼杀了,才导致我们国家航天方面进展缓慢,只能跟在别人后面亦步亦趋!”林浅予对老爸一点不客气。
“哈哈!这话你哥跟我说还差不多,你一个学商科的有什么资格质疑我?”想到女儿是个外行,王玉成反而不生气了。
“学商科怎么了,我们有钱一样可以做航天,马斯克也是半路出家造火箭,不是照样把你们这些专业人士远远甩在身后?”林浅予理直气壮的反击。
“你以前对这些从来不感兴趣,今天怎么想起跟我讨论这个?”
“我们公司准备进军航空航天领域,彻底颠覆现有的产业格局,我刚才说的那些,不是跟您抬杠,我们掌握了一种颠覆性的技术,您顾虑的那些困难,都将成为历史!”林浅予笑呵呵的宣布完,端起杯子和盘子去了厨房。
她的话勾起了王玉成的好奇心,跟着走进厨房追问:“你们不是制造机器人,机器狗的公司吗?真的准备造你说的那种纯电动力飞船?这可是个很烧钱的行业!再先进的技术也需要时间验证,十年八年都不一定看到回报!”
林浅予将杯盘筷子冲洗干净放好,抽过一张纸巾擦手,转过身说道:“我们老板是个天才,我们公司的机器人,软件硬件最核心的部分,几乎是他一己之力开发出来的,我的这块手表,所有零件都是他自己设计制造出来的,我去瑞士请专家检测过,工艺精度不输那些顶级名表!”
“那也只能证明他是个很强的机械工程师,航天是一项庞大无比的系统工程,可不是一个人单打独斗能搞定的事情!”王玉成不以为然道。
“我们公司成立三年,目前全职科研的博士超过五百人,硕士和本科超过一千人,还不算数量过千的兼职和实习大学生,累计科研方面的投入超过百亿!”林浅予直接报出一组数据。
王玉成有点目瞪口呆,他们虽然是国营单位,人数能比得过,可是科研经费相比之下就有点相形见绌了。
父女两回到沙发上坐定,继续交流,林浅予继续娓娓道来:“在我看来,这些人加起来的贡献,都比不上我们老板罗平一个人!”
“你这话太夸张了吧?”
“公司的启动资金,所有核心技术都来自他一个人,他原先占股超过百分之八十,去年我们公司营收超过三百亿,净利润接近百亿,他没有拿一分钱分红,反而放弃了所有股份,把全部股份放入公司期权池,他从来不过问公司经营,也不参与任何交际,所有时间都用来钻研怎么样提升机器人的能力!这样的人您听说过吗?”林浅予反问道。
老头想说这样一心科研的人单位里很多,可是一想到人家放弃产值几百亿的公司,他感觉,似乎不是谁都能做到!
“爸,我们公司的飞船要获得试飞资格,不考虑技术问题,你觉得有哪些困难?”林浅予看铺垫差不多了,开始给老头提要求。
“最大的困难就是技术问题,真像你说的那样,那就是开创性的发明,国家鼓励还来不及呢,有什么要求都会想办法满足你们,不会刻意刁难你们的!”王玉成一直到退休也只是专心技术的工程师,并没有担任过行政领导职位,这方面能给女儿的直接帮助有限。
当然,在航天系统工作几十年,肯定认识很多人,只要愿意帮忙,还是能让林浅予少走很多弯路。
林浅予从小在航天家属院长大,她的朋友同学,包括这些人的家里亲戚长辈就有很多担任领导职位,她花点心思一样能和主管领导扯上些关系,只是毕竟不如老爸这样内部人员来的方便。
她身为航天人的子弟,公司涉足航天事业,总得先让老爸知道,不然他以后从别人那里知道自己做的事情,那就成笑话了。
王玉成对女儿所说的真空腔体飞船不以为然,可是她们公司愿意涉足航天领域,总归是一件好事,也在国家政策鼓励的范围内,没理由不支持,主动给她讲解了航天资质涉及到哪些内容,应该找哪些部门,先后的顺序有什么讲究都说了一遍。
他自己没担任过行政职务,可是工作几十年,认识的同事、带过的学生也有不少人,关系网遍布航天领域各个部门机构,就算自己人微言轻,打几个电话联系一下,让女儿见见相关领导还是可以做到的,好歹也是自家子弟,合理合法的情况下,走流程可以顺畅许多。
父女两个就这件事谈论了很久,林浅予讲述了更多关于飞船的信息,听到飞船的体积后,王玉成少不得又要斥责她异想天开,她少不了又拿无框眼镜给老爸证明,对这个神奇的反常识的眼镜,老头想不明白道理,只能对女儿的说法将信将疑了。
羊城那边的新公司注册下来需要时间,林浅予在燕京也只是先接触相关部门,了解下具体的政策信息,算是提前疏通关系。
罗平做的不是通常意义上的火箭,尤其是还没有实际的规划,相关的审批总需要一定流程,一年半年都是正常情况,提前了解好相关要求,把材料准备周全,到时候走流程也能少一些时间耽搁。
民营公司航天资质审核最关键的部门是工信部,原先的国防科工委,里面又分为很多具体部门,他们公司没有正式提交申请,林浅予想着提前联系到负责技术审核的专家,以公司的名义邀请去日喀则,到时候亲眼看看罗平的实验飞行器。
如果到时候飞行器真的达到罗平说的水平,专家见到了实物,他们再提出申请,自然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比写多少技术报告管用的多。
就算飞行器没做出来,或者达不到预期效果,他们不算正式申请,还有更改方案的余地,相信以罗平的技术能力,就算是制造常规的火箭,一样能达到最顶级的水平。
尽管林浅予对罗平有种盲目的信心,可是几天时间造出一艘前所未有的飞行器,她内心还是有些忐忑,毕竟实在太有违常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