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雨来得又急又猛,哗啦啦地敲打着窗户,把世界洗刷成一片模糊的灰绿色。影山光趴在窗台上,鼻子抵着冰凉的玻璃,看院子里的小水洼被雨滴砸出一个个泡泡。
“姐姐,”她头也不回地喊,声音带着点百无聊赖的拖腔,“雨什么时候停呀?光想去外面玩球。”
影山美羽正在整理一个不大的行李箱,动作依旧利落安静。听到妹妹的话,她停下手,走到窗边,和光一起看着窗外的雨幕。
“很快。”美羽说,声音混在雨声里,显得有些轻。
光转过头,看到地上的行李箱,小脑袋歪了歪:“姐姐又要出去‘打怪兽’了吗?”这是光自己给姐姐比赛起的名字,因为姐姐打球的时候,表情就像动画片里打大怪兽的勇士。
美羽被这个说法弄得顿了一下,随即轻轻“嗯”了一声。
“这次要去多久呀?”光从窗台上出溜下来,跑到行李箱边,好奇地摸了摸上面挂着的行李牌。
“一个月左右。”
“啊——那么久!”光的小脸立刻垮了下来,嘴巴撅得老高,像只被抢了小鱼干的猫。她扑过去,一把抱住美羽的腿,把脸埋进去,闷闷地说:“光会想姐姐的……超级想……”
这是最直白的孩子气的依恋,不带任何掩饰。
美羽低头看着挂在腿上的“小树袋熊”,伸手摸了摸她细软的头发。这次,她没有说“排球不是玩”或者讲什么大道理。
“我会给你寄明信片。”美羽承诺道,“印着当地风景的。”
光的脑袋在她腿上蹭了蹭,声音还是闷闷的:“那……那你要打赢很多很多大怪兽哦!”
“好。”
“还有!”光抬起头,眼圈有点红,但强忍着没掉金豆豆,伸出小手指,“拉钩!回来要检查光的垫球!光肯定能垫到二十下了!”
这是她和哥哥的约定,现在也和姐姐拉钩。
美羽看着那根小小的、倔强地翘着的手指,伸出自己的小指,勾了上去。
“拉钩。”
雨还在下,但屋内的离愁似乎被这个幼稚的约定冲淡了一些。
第二天早上,雨停了,天空像被洗过一样蓝。美羽拖着行李箱离开了。没有大哭大闹的送别,光只是站在门口,用力挥着小手,直到姐姐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她站在原地,吸了吸鼻子,感觉心里好像空了一小块。但小孩子的情感来得快,去得也快。
下午,她就抱着自己的小排球,跑到院子里,对着墙壁,开始吭哧吭哧地练习垫球。
“一、二、三……”她小声数着,表情认真得像在完成什么神圣使命。球掉了,她就捡起来,嘴里还给自己打气:“没关系!再来!光答应过姐姐的!”
影山飞雄结束训练回来,就看到妹妹像个不知疲倦的永动机,在夕阳下一遍遍重复着枯燥的基础动作。汗水把她额前的刘海黏在皮肤上,小脸也红扑扑的。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走过去,拿起另一个球,在旁边也开始对墙垫球,动作标准,节奏稳定。
光看到哥哥,眼睛亮了亮,数数的声音更响亮了:“……十五、十六……尼尼你看!光快要做到了!”
影山飞雄“嗯”了一声,目光依旧专注在球上,但垫球的节奏,似乎不知不觉地和光那歪歪扭扭的计数同步了。
晚上,光洗得香喷喷的,爬上了床。旁边属于姐姐的那一半空荡荡的,她抱着自己的玩偶,滚到那边,把脸埋在还残留着一点点姐姐气味的枕头里。
“姐姐……”她小声嘟囔了一句。
但很快,困意袭来。临睡前,她迷迷糊糊地想:要快点学会连续垫球二十下……不,要三十下!等姐姐回来,吓她一跳!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温柔地笼罩着床上小小的一团。
离别的淡淡愁绪,终究被孩子心中蓬勃的成长愿望和对未来的小小期待所覆盖。姐姐的暂时离开,像是抽走了一部分依赖,却也让她脚下的路,变得更加清晰起来。
她知道,姐姐在为了变得更强而努力。
而她,影山光,也要在自己的跑道上,拼命向前冲才行!
带着这个念头,她沉沉睡去,梦里全是飞得很高很高的排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