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指挥部的电报机“滴滴答答”响了整夜,纸带上印着重庆发来的嘉奖电文,措辞华丽得像铺着锦缎——“新一军光复东北,功在社稷,特授予吴邪上将军衔,赏金五十万法币,全军将士各晋一级……”
吴邪捏着电文的一角,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纸面。
窗外的朝阳正爬过故宫的琉璃瓦,将金光洒在办公桌上,却驱不散空气里的微妙寒意。
旁边还放着另一封电报,是重庆对“挥师入关”请求的回复,字句冰冷如铁:“东北初定,民心未安,新一军宜驻守休整,勿轻举妄动,以免滋生事端。”
“军长,山海关那边又增兵了。”赵龙推门进来,军靴上还沾着晨露,手里的情报简报上标着红色箭头,国军调了两个军过来,加上之前的,现在山海关周边有四个军了,全是精锐,炮兵团都架到长城脚下了。
吴邪走到地图前,手指在山海关的位置重重一点。
那里的红色标记像一块顽固的瘤子,将东北与关内隔绝开来。
四个军,少说也有十万人,不是用来防备日军,分明是冲着新一军来的——重庆已经把他们当成了心腹大患,就像当年防备红军一样。
他们怕我们入关后,抢了他们的地盘。周卫国冷笑一声,他的第七师伤亡最重,弟兄们还没来得及安葬,重庆的刀子就先亮出来了,“咱们在东北流血拼命,他们倒好,在后面拆台!”
指挥部里很快挤满了军官,从师长到团长,个个脸上带着怒容。
李大胆把钢盔往桌上一摔,震得茶杯都跳了起来:“怕个球!咱们四十万大军,还怕他们四个军?直接冲过去,把山海关掀了,看重庆能奈我何!”
“就是!”一个团长附和,“弟兄们盼着打回关内呢,总不能一辈子困在东北!”
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主张入关的占了多数,不少人拍着桌子请战,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
吴邪默默听着,手指在地图上的东北三省划了个圈——那里有广袤的黑土地,有鞍山的钢铁厂,有抚顺的煤矿,还有刚刚被解放的千万百姓。
“都静一静。”吴邪的声音不高,却瞬间压下了喧嚣,“强行入关,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中国人打中国人,意味着日军在华中、华南的压力会减轻,意味着东北刚安定的局面会再次动荡。”
他指着战报上的伤亡数字:“光复东北,我们牺牲了将近三十万弟兄。这三十万人的血,不能白流,他们不是为了让我们跟自己人内斗而死的。”
军官们的怒气渐渐平息,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
是啊,三十万亡魂还没走远,怎么能转身就把枪口对准同胞?可重庆的步步紧逼,又实在让人咽不下这口气。
“那……就看着他们堵着咱们?”李大胆不甘心地问,拳头还攥得紧紧的。
“不。”吴邪转身面对众人,眼神明亮,“重庆不让我们入关,我们就利用这段时间,把东北打造成铁桶江山!他们防着我们,无非是怕我们壮大,那我们就偏偏壮大给他们看!”
他走到黑板前,用粉笔重重写下几个字:扩军、生产、练兵。
“第一,扩军。”吴邪的粉笔尖在“扩军”二字上敲得笃笃响,我们现在有三十四万兵力,其中六万是收编的伪军和地方武装,战斗力参差不齐。
接下来三个月,要在东北各地招兵,优先吸纳贫苦农民、工人和爱国学生,战斗人员必须保持在四十万以上,而且要全是能打硬仗的精锐!
“第二,生产。”粉笔划过黑板,留下清晰的白痕,“东北的工厂要复工,煤矿要复产,土地要春耕。咱们有六十万日本侨民和俘虏,这是现成的劳动力——凡是十四岁到六十岁的男子,全部编入劳动营,修路、开矿、建工厂,能干多少干多少。”
他顿了顿,语气冷硬如铁:“这些人是侵略者,别把他们当人看,死了?死了就拖去填坑,就算是死,也得榨干最后一点价值,给东北的百姓赎罪!”
军官们听得心头一震,随即纷纷点头,那些日本侨民里,不少人当年跟着日军作威作福,现在是该让他们尝尝苦头了。
“第三,练兵。”吴邪写下最后两个字,“新兵要练射击、拼刺、战术配合,老兵要练协同作战、攻坚技巧,装甲团和炮团要搞联合演习。三个月后,我要看到一支比现在强十倍的铁军!”
会议持续了整整一天,从扩军方案到生产计划,从练兵大纲到后勤保障,每个细节都被反复推敲。
主张入关的军官们渐渐想通了——与其跟国军内耗,不如先把东北的根基打牢,到时候兵强马壮,何愁不能入关?
散会后,命令像雪片般发往东北各地。
招兵点很快在城镇乡村铺开,红色的招兵旗插遍了村口地头。
一个失去儿子的老农,把两个未成年的孙子送到招兵点,哽咽着说:“让他们跟着军长打仗,替他哥报仇!”
煤矿工人扛着镐头就来了,他们说:“新一军给咱们饭吃,咱们就给新一军卖命!”;连学校的学生也成群结队地报名,背着书包就想参军,被军官们好说歹说劝回去,让他们先读完书再扛枪。
劳动营的建立则充满了强制色彩,日本侨民区的男人们被士兵们驱赶到空地上,像牲口一样被点数、分组,然后戴上写着编号的布牌,押往各个工地。
在鞍山钢铁厂,曾经的日本技师被扒掉西装,换上粗布工装,在士兵的监视下操作机床,稍有怠慢就会挨鞭子。
在佳木斯的煤矿,日本俘虏们背着沉重的煤筐,在黑暗的巷道里爬行,不少人体力不支倒下,就再也没能站起来。
“报告军长,劳动营的死亡率有点高。”民政官忧心忡忡地汇报,不少日本人体力不行不服,加上劳累,每天都有十几个死掉。
吴邪正在看新兵训练的报告,头也没抬:“给他们吃饱饭,别让他们一下子累死——不是可怜他们,是要让他们多干几天。等把该修的路修了,该开的矿开了,再死也不迟。”
练兵场上更是热火朝天,新兵们在雪地里摸爬滚打,卧射、跪射、立射,枪膛里装着空包弹,却打得有模有样。
老兵们在搞对抗演习,用颜料弹模拟实战,输了的队伍要被罚跑五十里;装甲团和炮团在平原上搞联合演练,坦克冲锋时,炮弹精准地落在靶标上,烟尘里传来震耳的欢呼。
周小静的女子亲卫团也没闲着,她们不仅要练射击格斗,还要学习医护、通讯和情报分析。
在沈阳的医院里,队员们跟着春丫学习包扎伤口,手指被酒精泡得发白,却没人叫苦——她们知道,战场上多一分技能,就能多救一个弟兄。
重庆方面很快察觉到了东北的动静,侦察机拍回的照片上,新一军的军营遍地开花,工厂的烟囱日夜冒烟,公路在雪地里不断延伸,委员长看着照片,眉头拧成了疙瘩。
“吴邪这是想把东北变成独立王国啊。”他对着戴笠说,手指在地图上的东北用力戳了戳,再增派一个军到山海关附近,加强戒备,绝不能让他的势力往关内延伸!
戴笠点头应是,心里却暗自嘀咕——四个军已经够多了,再增兵,恐怕会逼得吴邪真的动手。
但他不敢违逆委员长的意思,只能转身去安排。
山海关的城墙上,姚青山望着关内新增的军营,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弟兄们,看好咱们的家门。”姚青山拍着士兵的肩膀,军长在东北搞建设,咱们就在这儿给他们看门,谁也别想捣乱!
士兵们笑着应和,手里的机枪擦得锃亮,炮口依旧对准关内的方向。
沈阳的指挥部里,吴邪站在地图前,看着东北各地传来的捷报:新兵招募已达五万,钢铁厂复产率超过七成,坦克团的演习成绩优异……他知道,重庆的封锁虽然可恨,却意外地给了东北喘息发展的机会。
窗外的月光洒在地图上,照亮了东北的每一寸土地。
吴邪的手指缓缓划过那些熟悉的地名,心里清楚——扩军、生产、练兵,这只是第一步。
等东北真正强大起来,别说一个山海关,就算是重庆想拦,也拦不住他们的脚步。
夜风吹进窗棂,带着初春的寒意,却吹不散指挥部里的雄心。
新一军的未来,不在东北的一隅之地,而在整个中国的万里河山。
现在的隐忍,是为了将来更有力的冲锋。
吴邪拿起一份招兵报告,上面写着新入伍的士兵平均年龄不到二十岁,眼神里却充满了与年龄不符的坚毅。
他笑了笑,在报告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属于新一军的征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