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大楼地下室，日军师团部，松井石根的手指深深掐进地图边缘，指腹被粗糙的纸张磨得发红。
地下室的空气浑浊不堪，弥漫着汗味、硝烟味和劣质烟草的混合气息，唯一的通风口正往外渗着尘土，像某种不祥的预兆。
“师团长，艮山门失守了！”通信兵跌跌撞撞地冲进来，军帽歪在一边，脸色惨白如纸，支那军队已经冲进城里，正在清剿街道，三木联队……全灭了！
松井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通信兵，喉结滚动了几下，却没发出声音。
他身后的参谋们大气不敢出，只能看着师团长紧握的拳头青筋暴起——那只曾经挥斥方遒的手，此刻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三天前，他还站在城楼上，看着笕桥机场的轰炸机列阵起飞，以为凭借空中优势和城防工事，足以将任何来犯之敌碾碎在城墙下。
可现在，机场成了一片火海，电话线全被掐断，七个城门丢了三个，那些穿着迷彩服的支那士兵像钻进铁桶的蚂蚁，正一点点蛀空他的防御。
“命令……命令加藤联队收缩防线，死守政府大楼和军火库。”松井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军刀在靴筒上撞出轻响，让所有能动的人都上，包括后勤、炊事兵……告诉他们，这是帝国军人的最后一战！
参谋官犹豫了一下：“师团长，我们的弹药只够支撑半天了，伤员已经挤满了地下室，连绷带都用完了……”
“八嘎！”松井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摔在地上，碎片溅到参谋官的军靴上，弹药不够就用刺刀！绷带不够就用布条！帝国军人的字典里，没有‘撤退’两个字！
话虽如此，他却在参谋官转身的瞬间，踉跄着扶住墙壁。
地下室的灯泡忽明忽暗，映着他鬓角的白发——那是这三天里突然冒出来的，像落了一层霜。
他想起出发前，女儿在东京车站塞给他的樱花手帕，此刻正被他攥在手心，边角已经被汗水浸透。
市中心街道，巷战胶着，雷战靠在断墙后，听着街角传来的三八大盖枪声。
张锐正用狙击步枪压制对面二楼的日军机枪手，子弹打在砖墙上，碎屑簌簌落在雷战的迷彩帽上。
“队长，五旅的人快到了。”李猛猫着腰跑过来，手里的冲锋枪还在冒烟，姚旅长说，让咱们先清理掉两侧的暗堡，他们从正面推进。
雷战点点头，探身看了眼街道尽头的省政府大楼。
那座灰色的建筑被沙袋和铁丝网层层包裹，十几个窗口都架着机枪，像只缩成一团的刺猬。
楼前的广场上，日军士兵正匍匐在临时工事后面，步枪枪口对着街道，等待着冲锋的命令。
“左边巷子有个日军狙击手，打掉他。”雷战指着斜对面的阁楼，那里的瓦片动了一下，张锐掩护，我去右边的百货公司，从楼顶炸掉他们的重机枪。
张锐的狙击步枪应声枪响，阁楼的瓦片应声碎裂，日军狙击手的钢盔滚落在地。
雷战趁机窜进右侧的巷口，靴底踩过积水的水洼，发出“啪嗒”的轻响。
百货公司的玻璃门早就被打烂，碎玻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他顺着旋转楼梯往上爬，楼梯木板发出“咯吱”的呻吟，像在诉说着这座建筑的惊惧。
楼顶的风很大，吹得他的迷彩服猎猎作响。
雷战匍匐到天台边缘，往下望去——省政府大楼的重机枪正对着街道疯狂扫射，五旅的士兵被压制在街角，抬不起头。
他迅速组装好炸药包，设定好十秒引信，奋力朝重机枪阵地扔过去。
“轰隆！”
炸药包在机枪阵地炸开，火光中，几个日军机枪手像断线的风筝般飞出去。
街道上的五旅士兵趁机冲锋，m1加兰德的枪声连成一片，子弹在广场上织成密集的火网。
省政府大楼内，最后的抵抗，加藤大佐握着指挥刀，站在三楼的窗口。
他看着广场上溃散的士兵，看着那些穿着迷彩服的支那士兵冲过铁丝网，突然想起二十年前在士官学校的誓言——为天皇陛下战死，是军人的最高荣誉。
可此刻，涌上心头的不是荣耀，而是彻骨的寒意。
“大佐，他们冲进来了！”一个军曹哭喊着跑过来，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地下室的伤员……全被支那军队俘虏了！
加藤猛地转身，军刀劈在办公桌的地图上，将“杭州”两个字劈得粉碎。
“组织敢死队，跟我冲下去！”他嘶吼着，声音里带着绝望的疯狂，让支那人看看，帝国军人的骨气！
三十多个日军士兵跟着他往楼下冲，每个人的额头上都绑着写有“必死”的白布条，眼神狂热而空洞。
他们刚冲到二楼楼梯口，就撞见雷战带着队员们上来，消音步枪的枪声沉闷如鼓，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日军瞬间倒下，鲜血顺着楼梯往下淌。
加藤举刀劈向雷战，却被对方侧身避开，枪托狠狠砸在他的手腕上，军刀“哐当”落地。
雷战的步枪顶在他的胸口，冰冷的枪口让他浑身一颤。
“放下武器。”雷战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眼神像西伯利亚的寒风。
加藤看着身边的士兵一个个倒下，看着楼下飘扬的红色旗帜，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凄厉而悲凉：“帝国……完了……”他猛地撞向雷战的枪口，开枪吧！
“砰！”
枪声在走廊里回荡。雷战看着倒下去的加藤，没有丝毫动摇，转身对着残余的日军喊道：“缴枪不杀！”
最后的抵抗瓦解了。
日军士兵纷纷扔下步枪，双手抱头蹲在地上，脸上混合着泪水和尘土。
雷战走到三楼的通讯室，扯断了最后一根电话线——从这一刻起，杭州城内的日军彻底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
街头巷尾，铁拳师的旗帜飘扬，姚青山骑着马，沿着解放路缓缓前行。
街道两旁的百姓们打开门窗，探出脑袋，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
一个老太太端着一碗热水跑过来，颤巍巍地递到他面前：“长官……喝口水吧，你们是菩萨派来的啊……”
姚青山跳下马，接过水碗，一饮而尽。
热水顺着喉咙滑下去，暖意驱散了连日征战的疲惫。
他看到墙上还贴着日军的布告，上面的“大东亚共荣”被百姓们用石头砸得模糊不清，旁边却多了几张手写的标语——“欢迎铁拳师”“打倒小日本”。
“旅长，省政府大楼拿下了！”通信兵跑过来，手里举着一面缴获的日军军旗，兴奋地喊道，雷队长说，日军师团部的军官全被解决了，松井石根……自杀了！
姚青山抬头望向省政府大楼的楼顶，那里正升起一面鲜艳的旗帜，在夕阳的映照下，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街道上的士兵们喊道：“弟兄们，杭州城……解放了！”
“解放了！” “胜利了！”
欢呼声在街道上回荡，士兵们互相拥抱，有的甚至激动得哭了起来。
王小虎抱着步枪，坐在路边的台阶上，看着那些重新露出笑容的百姓，突然想起出发前赵德柱的话——等打进去，就有好日子过了。
雷战带着队员们走过来，脸上的油彩被汗水冲得一道一道，却掩不住眼底的疲惫与欣慰。
“姚旅长，全城的日军基本肃清了，只剩下几个零星据点，五旅的弟兄正在清剿。”
姚青山握住他的手，掌心的老茧硌得生疼，却透着踏实的力量：“多亏了你们，特种大队是好样的！”
夕阳西下，金色的光芒洒满杭州城。
雷峰塔的轮廓在暮色中渐渐清晰，西湖的水面泛着粼粼波光，像撒了一地碎金。
士兵们开始清理战场，百姓们自发地帮着抬伤员、送水送粮，街道上渐渐恢复了生气，虽然断壁残垣仍在，却处处透着重生的希望。
姚青山站在西湖边，看着远处的保俶塔，心里清楚，占领杭州城只是开始。
日军绝不会善罢甘休，上海、南京的援军随时可能到来，更艰苦的战斗还在后面。
但他看着身边精神抖擞的士兵，看着那些重新亮起灯火的民房，突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晚风拂过湖面，带来阵阵荷香。
姚青山的目光越过西湖，望向更远的地方——那里，是还未解放的土地，是需要他们去守护的家园。
“命令各营，连夜加固城防。”他对身边的参谋说，立即向吴师长发电——杭州城，我们拿下了。
夜色渐浓，杭州城的灯火一盏盏亮起，像散落在人间的星辰。
政府大楼的楼顶，那面旗帜在晚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在宣告着一个新时代的来临。
而在遥远的黑风口，吴邪收到战报时，正站在地图前，指尖轻轻点在“杭州”的位置，随即，目光转向了更东边的城市——上海。
战争的车轮，还在滚滚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