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把商业街的石板路晒得发烫，风裹着面包店的麦香和铁匠铺的火星味扑过来。艾拉拉蹦蹦跳跳走在最前面，亚麻色卷发随着脚步晃出细碎弧度，手里攥着从学生会借来的舞会流程单，时不时回头跟约林念叨：“听说这次舞会要搞‘种族交流环节’，还要跳混合舞步呢！”
优跟在后面，深紫色裙摆扫过地面的梧桐叶，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法杖木柄。从离开学院起，她就总觉得这场舞会透着古怪——学生会突然提前半个月筹备，还特意要求“正装+舞伴”，不像是普通的新生活动。约林走在她身侧，余光瞥见她紧绷的侧脸，知道她肯定在琢磨魔族使节的事，便故意放慢脚步，状似随意地开口：“你们说，这次舞会怎么搞得这么隆重？连流程单都印得这么精致，比上次咱们去看的商业街丰收祭还讲究。”
这话刚落，艾拉拉立刻停下脚步，凑过来晃了晃手里的流程单，琥珀色眼睛里满是得意：“我知道！我昨天听学生会的学姐说，这次舞会不只是咱们学院的活动，还要招待‘外来客人’呢！精灵族、魔族都有使者来，说不定还有帝国皇室的人！”她刻意把“外来客人”四个字咬得很重，仿佛在炫耀自己的消息灵通，“约林，我厉害吧？比你跟优整天闷在教室或学生会强多了！”
约林心里悄悄松了口气——他要的就是这句话。这样既不用主动提“国际”“使节”，又能让优确认危险信号，还不会显得刻意。他刚要接话，莱芽突然凑过来，猫耳耷拉着，爪子轻轻扯了扯艾拉拉的袖子，语气带着委屈：“来的人多有什么用啊……我还没找到舞伴呢！你们能不能帮我找一个？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去舞会，被其他种族的人笑话吧？”
一直沉默的优突然抬眼，紫眸扫过艾拉拉，声音清冷得像初秋的风：“跟约林同班的艾拉拉，不是挺合适的吗？”她心里飞快盘算：艾拉拉是富商女儿，懂社交礼仪，跟莱芽组队能帮莱芽应付场合；更重要的是，若娜汀真的来，她需要约林在身边传递信息，莱芽性格太直，反而容易出岔子。
艾拉拉的脸瞬间涨红，手指绞着裙摆，下意识看向约林：“我……我想让约林跟我当舞伴！”她鼓起勇气看向优，语气带着试探，“优公主，要不你跟莱芽组队吧？莱芽很会照顾人的，上次去荆棘谷，他还帮我采过水晶兰呢！”
优想也没想就摇了摇头，紫眸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已经和约林约好了，不能食言。”她刻意强调“约好”，既是拒绝艾拉拉，也是在提醒约林——他们的“小队合作”不能出岔子，尤其是在有其他种族使者的场合。
艾拉拉的眼圈瞬间红了，醋意像藤蔓缠上心头。她看着约林，声音带着委屈：“约林，你真的要跟优一起吗？我也能帮你应付舞会的，我还知道精灵族的问候礼仪，不会让你出糗的。”
约林心里泛起酸涩，却还是硬着头皮点头：“对不起，艾拉拉，我已经跟优约好了，不能反悔。”他不敢看艾拉拉的眼睛，只能盯着地面的石板——他知道艾拉拉的心意，却不能回应，不仅是因为要配合优应对可能出现的娜汀，更怕把她卷入“祭”的阴谋，艾拉拉的单纯，在布满试探的舞会里只会成为破绽。
艾拉拉咬着下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还是倔强地抬起头：“那……那我跟莱芽组队！”她看着约林，语气带着点不甘，“至少这样，还能跟你们一起参加舞会，不会落单。”莱芽立刻喜出望外，猫耳竖得笔直：“真的吗？艾拉拉，你愿意当我的舞伴？太好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四人继续往前走，艾拉拉却没了之前的兴致，只是默默跟在后面，时不时偷偷瞪优一眼——明明约林先跟她组队培育“凝露草”，明明她比优更关心约林，可约林的注意力好像永远在优身上。约林看着她委屈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却只能假装没看见，左手腕的银环贴着皮肤，传来细微的凉意，提醒他这场礼服定制之旅藏着怎样的暗流。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商业街的礼服店几乎都逛遍了，可每家店门口都挂着“预约已满”的木牌。艾拉拉的脸色越来越差，莱芽也开始抱怨：“怎么这么多家都满了啊？再找不到，咱们该不会要穿校服去舞会吧？”
优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紫眸里带着点不耐烦——她原本计划早点定制完礼服，下午还要回学生会查魔族使节的资料，现在却被耽误了。约林看在眼里，心里琢磨着：优肯定是累了，而且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饭，情绪肯定不好。他停下脚步，对三人说：“要不咱们先去吃饭吧？现在都快下午两点了，空腹逛街也没精神，吃完饭说不定能找到空着的店。”
艾拉拉虽然还在赌气，却也饿了，点了点头：“好吧，我知道前面有一家海鲜炒饭特别好吃，咱们去那里吧！”莱芽立刻欢呼起来，优也没反对，跟着他们往餐厅走。
餐厅不大，却很干净，木质桌椅擦得发亮，墙上挂着几幅色彩鲜艳的风景画。四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四份海鲜炒饭。老板是个中年男人，留着络腮胡，笑起来很和蔼，端着水过来时，看着他们手里的布料样本，忍不住打趣：“你们是拉西拉学院的学生吧？是来定制舞会礼服的？”
莱芽惊讶地瞪大眼睛：“老板，你怎么知道？”
老板哈哈大笑，声音洪亮：“拉西拉学院的新生舞会，可是咱们拉西拉城的大事！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学生来商业街定制礼服，我怎么会不知道？听说今年的舞会特别隆重，还要招待其他种族的客人呢！”
艾拉拉立刻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委屈：“是啊！可我们逛了好多家店，都预约满了，不知道能不能赶在舞会前定制好。”
老板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语气带着点感慨：“其实我妻子以前也是个设计师，特别擅长做礼服，尤其是用东方的技法做的裙子，好看又舒服。可惜前年她瘫痪了，就再也不愿意出门，整天窝在房间里，怎么劝都没用。”他顿了顿，看着四人，眼神带着期待，“你们要是不介意，要不要让她帮你们做？我想借这个机会，让她重新找回信心。”
艾拉拉的脸色瞬间变了，皱着眉，语气带着犹豫：“可是……你妻子做的礼服，会不会……”她没说下去，心里却在嘀咕：一个瘫痪在床的人，做出来的礼服能好看吗？
老板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连忙补充：“我妻子是东方人，她养了一种特别的蚕，吐出来的丝又细又韧，做出来的衣服不仅舒服，还能根据体型自动调整松紧，质量绝对比外面的店好！就是价格有点贵，不过你们是新顾客，我可以给你们打八折。”
“用虫子做衣服？”艾拉拉的脸色更难看了，撇了撇嘴，“听起来好恶心啊……”
约林却突然开口：“老板，我们愿意试试。”他看着老板期待的眼神，心里盘算着：既能帮老板的妻子恢复信心，又能定制到独特的礼服，还能避开外面那些可能被“祭”监视的店，简直是一举三得。而且他相信，能养出特殊蚕的设计师，手艺肯定不会差。
艾拉拉惊讶地看着约林：“约林，你真的要让她做？用虫子吐的丝，想想都觉得不舒服！”
约林笑了笑，语气温和：“艾拉拉，你放心，东方的蚕丝衣服其实很舒服的，而且老板都说了质量很好，咱们试试也没什么损失。”他看向优和莱芽，“你们觉得呢？”
莱芽立刻点头：“我听约林的！只要能定制到礼服，用什么做都行！”
优也点了点头，紫眸里带着点认可：“可以，刚好我也想看看东方的制衣技法。”她心里却在盘算：用特殊蚕丝做的礼服，说不定能隔绝一些低级的魔法探测，对舞会的行动有帮助。
老板的眼睛瞬间亮了，激动地搓着手：“太好了！我这就带你们去见我妻子！她要是知道有人愿意让她做衣服，肯定会很高兴的！”
四人跟着老板往餐厅后面的小院走，院子里种着几棵桂花树，香气扑鼻。老板推开一间挂着竹帘的房间门，轻声喊道：“阿月，我带客人来了，他们想让你做礼服。”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窗边的蚕架传来细微的“沙沙”声。一个穿着素色旗袍的女人坐在轮椅上，乌黑的长发垂在肩头，脸上带着点苍白，却难掩精致的五官。她抬起头，看到四人时，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黯淡下去：“我……我已经很久没做衣服了，恐怕做不好。”
“阿月，你试试嘛！”老板蹲在她身边，语气带着恳求，“这些孩子都很相信你，而且你的蚕丝那么好，肯定能做出好看的礼服。”
艾拉拉看着女人身边的蚕架，蚕宝宝正蠕动着吐丝，心里还是有点抵触，却没再反对——约林都已经同意了，她要是再抱怨，反而显得小气。约林看着女人，语气真诚：“阿姨，我们相信你，你不用有压力，按照你的想法做就好。”
女人看着约林真诚的眼神，又看了看身边吐丝的蚕宝宝，眼神里渐渐有了点光。她轻轻点了点头：“那……那我试试。你们先把尺寸报给我，我会尽快做出来的。”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落在蚕架上，也落在四人身上。约林看着女人重新燃起希望的眼神，心里悄悄松了口气——不仅解决了礼服的问题，还帮了老板夫妇，最重要的是，这间远离商业街主路的小院，应该不会被“祭”的人注意到，能让他暂时放下警惕，好好准备接下来的舞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