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鹏干有关于成绩的事情效率特别高。
前五十已经出来了，并且专门把他们叫出去抽空拍了个证件照。
他们班只有一个人去了，大课间大家安安静静自习的时候，被隔壁班的一个男生叫走了。
对此，王建国痛心疾首，全年级24个班，按照概率来讲至少也该有俩，结果就一个独苗苗，简直丢人。
杜明拙早上去拿外卖的时间有点久，徐逢按照往常一样的时间慢吞吞走到约定好的那棵树下面，第一次反过来等他。
某人右手拎着外卖，左裤兜子里好像有什么要掉出来了，还往里揣了揣。
眼睛瞟到徐逢已经站在树底下，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有点子心虚，象征地跑了两步，然后又实在战胜不了懒惰，恢复英雄本色，照顾脚上的拖鞋，重新慢悠悠起来。
徐逢来的路上就发现楼下已经摆上了巨大榜单，估计是最后一节课摆上的，因为最后一节课下课还没人提这事儿，巨大广告牌似的榜是红色底的。
上面正是昨天找年级前五十拍的证件照，按照名次排列在上面，一排十个，正好五排，证件照下面是名字和班级，还有一句励志的话。
徐逢急急忙忙怕杜明拙等久了，没和其他人一起围着看。
没想到今天是杜明拙磨磨蹭蹭的。
今天吃的是排骨，小青菜，鸡汤，番茄炒蛋，大米饭。
因为晚了一会儿，食堂一楼已经坐满了，杜明拙誓死不上二楼，爬几层楼梯和要了他的命一样，死活就赖在一楼。
没办法，徐逢只好和别人拼桌。
杜明拙看到空调出风口附近的桌子就走不动道了。
徐逢满头黑线，他俩速度慢成这样，有饭吃是纯属硬实力到位，对于环境他还敢挑三拣四。
杜明拙和脚底下生了根一样，非要在空调底下吃，美其名曰刚刚拿外卖拿热了，要犒劳自己一下，享受现代科技。
旁边是两个女生，很善解人意地同意了徐逢的拼桌要求，但总时不时悄摸偷看杜明拙。
徐逢早就已经习惯（其实没有）杜明拙的盛世美颜，但别人确实很少在现实中看到这种帅哥。
徐逢被凉风吹了两分钟，浑身冷下来，杜明拙旁边的女生面颊越来越红。
徐逢旁边的女生长的很漂亮，皮肤特别白，好像透光似的，嘴唇也被菜辣红润润的，一头长发油亮，扎了个高马尾，见对面的程杳杳时不时偷瞄杜明拙，眼珠子一转。
杜明拙脸皮极厚，别人的视线对他毫无影响，自顾自拆了餐具，把筷子互相刮了刮，刮掉木刺，递给徐逢。
四个菜一摆出来，香气扑鼻，瞬间衬得旁边食堂的菜不似人食。
其实杜明拙很好奇这个食堂的运作方式，学生吃一些像猪食难吃的东西，倒在桶里的剩饭剩菜当泔水喂猪，在用长大的猪喂学生。
徐逢旁边的女生开口，“哎同学，你们是几班的啊。”盛夏笑眯眯地看着徐逢，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徐逢的胳膊。
徐逢嘴里塞的鼓鼓的，咽下去后才说，“14班的”。
盛夏挑眉，“你体育老师是我舅舅哎，如果他欺负你可以告诉我哦～对啦，我叫盛夏，盛大的盛，夏天的夏。”
杜明拙打了个哈欠，“我知道你舅，那个开大G的。”
盛夏点头，“嗯嗯，大装货。”
徐逢和杜明拙一下子笑出来。
杜明拙笑得灿烂，程杳杳脸更红了。
盛夏端了盘子，拉着她往外走，“拜拜，我们先走喽！”
等两人倒完厨余垃圾，出了食堂，程杳杳拍了拍脸颊，“盛夏，他好帅哎。”
盛夏和个小狐狸一样，“就知道你喜欢他，我特地问了哪个班的，到时候让陈清识去打探一下。”
程杳杳一把抱住盛夏，“哇塞夏夏，你也太好了吧！我真的爱死你了。”
食堂里，杜明拙风卷残云般地把剩下的菜扫荡一空，外卖袋子一系，遥遥扔进垃圾桶，“oK，三分球完美命中。”
又从徐逢兜里顺了张卫生纸，一抹嘴，“走吧。”
然后递给徐逢一个蓝莓味的口香糖。
徐逢皱眉，“口香糖我桌洞有，还没吃完啊，你怎么又去超市了。”
两个人走到楼下，杜明拙特地往榜单那走，身旁不断有人吃完饭路过，也停下来围着看，不断有人指着上面的人小声说话。
徐逢以为他没见过纯属好奇，陪他一起在靠左的侧边站着。
没想到杜明拙看了没三秒钟，从左裤兜里掏出一张对折卷起来的A四纸。
展开，上面印着徐逢的护照证件照，非常漂亮，还是彩印，和榜上现拍的都不像一个图层的东西。
而后下面是仿照正常光荣榜的四行文字：
徐逢 高三（14）班
年级：551
成绩：494
座右铭：你很少能赢，但有时也会。
杜明拙右手从右兜里掏出刚刚从超市买的固体胶，趁着徐逢没反应过来，涂在A4纸靠右那一溜，然后往年级第一的左边一粘，一气呵成。
徐逢眼睛瞪大，看着自己大头照被贴在年级第一前面，脱口而出，“杜明拙你又搞什么鬼？”
杜明拙掏出手机打开照相机，调成自拍模式，蹲在大榜的旁边，表情自豪，和徐逢的大头照合影，调整角度，把上面一行“高二期末联考光荣榜”几个字也拍了进去。
一时间，没有人看榜上别的人了，纷纷停止讨论，看向徐逢的照片。
徐逢嫌丢人，一把扯过杜明拙，顺手把A4纸拽下来，估计是固体胶质量好，短短不到一分钟时间，都快干了，徐逢撕的快，带下来白纸的后面一层，孤零零地残留在红色的底子上。
像一个无法抹掉的痕迹。
杜明拙被徐逢扯走，右手还不忘查看刚刚拍好的照片，嘴里依旧理直气壮的，“咋了嘛，又不是只有考到年级前五十才值得表彰，值得夸奖，我觉得551名也挺好的啊……”
徐逢没说话，走在前面，眼眶红了一瞬，又被压下去，到了教室已经仿佛无事发生一般坐下，掏出数学练习册。
楼上，杜明拙从她桌子上拿过被徐逢一把拽下来的纸，细细展平褶皱，又拧开固体胶，把四个角糊严实，贴在躺椅左边的墙上，自顾自欣赏了半天。
然后感觉像是缺了什么，又很有美感地扯了一张平常贴在徐逢桌子右面的东方树叶瓶身的广告，贴在徐逢座右铭的下面——他每喝完一瓶饮料就把包装撕下来，贴在徐逢桌子侧面。
——和狗标记地盘一样。
这张桌子是杜明拙专门去隔壁日语教室搬的，新桌子，表面光滑没有刻痕。
徐逢做题没管他，算是一种默许，只是扭头看到的时候还是觉得很有冲击力，“我考这么点，你这样不觉得很丢人吗？”
杜明拙躺在躺椅上，还在欣赏自己的杰作，听到徐逢这句话叹了口气，“徐逢，你要知道，分数是从下往上一分一分加的，不是用总分往下扣的——我想说每一分都不是大风刮来的，都是你自己学到脑子的。”
他扭头看向徐逢的眼睛，左耳上是黑色的耳钉，在常年24h关7h的led节能灯管下，莫名其妙地反着光，和他的瞳孔一样黑而亮，“你已经很棒了，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