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由藤蔓与灵光构成的巨大人形面孔,悬浮于青灵界灵能壁垒之上,青色的眼眸如同两颗浓缩的生命星辰,静静地注视着“帝诰号”,更确切地说,是注视着舰桥内的曹旭。苍老而威严的意念回荡在虚空之中,带着一种源自万古的审视。
曹旭神色平静,面对这疑似青灵界意志化身的古老存在,他并未以帝威凌人,也未显弱势,而是以一种平等、坦诚的姿态,透过神念回应:
“朕乃此方星域新兴秩序‘天庭’之主宰,曹旭。确如尊驾所言,朕与麾下,非为掠夺与毁灭而来。”
他略一停顿,意念中传递出此行的核心目的:“浩瀚虚空,危机暗藏。朕之天庭,初踏星海,一则欲广闻博见,与诸界智慧交流,探寻共存共荣之道;二则,因有贪婪无信之‘逻域’在前窥伺,更有充满吞噬恶意之不明威胁自深空迫近。为守土安民,亦为防患于未然,朕需知悉更多,联结志同者。”
他的意念清晰而坦荡,既说明了探索与交流的意愿,也毫不避讳地提及了面临的威胁,展现了自信与实力,又无咄咄逼人之势。同时,他身侧的诸天星轨银辉微微流转,万阵图的浩瀚阵韵隐现,和氏玉璧的温润白光亦自然散发,三者气息交融,传递出一种包容秩序、守护生命、厘定法则的独特道韵,与他所言相互印证。
那古老的青色眼眸中,光芒微微波动,仿佛在进行着极其复杂的推演与感知。漫长的沉默持续了约十息,这对意念交流而言已算不短。
“混沌……秩序……生命……净化……”苍老的意念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恍然与认可,“汝之气息……复杂而统一……确与那些冰冷贪婪的‘金属思维’,以及纯粹毁灭的‘饥饿阴影’……皆不相同。”
它指的是逻域与“吞噬者”。
“青灵界……存世悠远……不喜纷争……亦厌侵扰。”古树面孔缓缓道,“那些金属造物……曾试图以诡谲之力渗透壁垒……被拒之门外……汝等……是第一批……以如此方式……试图沟通的‘外来者’。”
话语中透露出,逻域果然早已发现并试探过青灵界,但未能得逞。
“汝所言‘交流’与‘防范’……可细述之。”古树面孔表达了进一步了解的意愿。
曹旭心念微动,以神念勾勒出简要的图景:天庭统合三界、建立秩序、发展技术、构建星轨网络以图自保与探索的历程,以及对逻域冰冷算计的警惕,对“吞噬信号”步步紧逼的担忧。其中,他着重描绘了天庭秩序下生灵各安其所、共同发展的理念,这似乎与青灵界磅礴而平和的生机隐隐契合。
同时,他并未隐瞒远征军拥有强大的武力,但强调其用于守护与抵御不义,而非侵略。
古树面孔静静地“听”着,周身缠绕的藤蔓轻轻摇曳,仿佛在随风思考。良久,它再次开口:
“汝之‘秩序’……蕴含生长与守护之意……与青灵界本源……有相通之处。”它的语气似乎缓和了一些,“然,信任……非一日可建。青灵界……亦有其需守护之秘与平衡。”
它那青色的眼眸望向曹旭:“若汝真欲‘交流’……可遣少数核心……入界一叙。然,大军需止步于外。此为……青灵之约。”
这是一个谨慎的邀请,也是考验。允许少数人进入其核心地带,既表达了初步的信任,也设置了限制,更可近距离观察曹旭等人的真实意图与本质。
曹旭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回应道:“可。朕愿亲往,以示诚意。”
“陛下!”舰桥内,闻仲、鲁彦等人的神念立刻传来,带着担忧。深入一个完全陌生、拥有强大古老意志的异界,风险莫测。
曹旭以意念安抚:“无妨。朕观此古灵,虽谨慎,却无诡诈阴邪之气。且,若连此界都不敢入,何谈征略诸天,应对未来大敌?”
他随即对古树面孔道:“朕与两位副使同往,可否?”
“可。”古树面孔应允。
曹旭点了闻仲与刘羽禅。闻仲雷法正大,可镇邪祟;刘羽禅性情相对平和,且冰系灵力与青木灵气并非完全相克,适合同行。项昆仑战意太盛,暂留舰队坐镇。
决定已下,曹旭对鲁彦及留守将领嘱咐一番,便与闻仲、刘羽禅化作三道流光,飞出了“帝诰号”,向着那灵能壁垒上缓缓张开的一道翠绿色光门飞去。
穿越光门的瞬间,浓郁到极致的青木灵气扑面而来,其间更蕴含着古老而活跃的生命法则。眼前景象豁然开朗,并非想象中的原始丛林,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由无数参天古木、缠绕灵藤、散发微光的奇花异草构成的立体森林世界!巨大的树木并非全部扎根大地,许多如同浮空岛般悬浮,由粗壮的藤桥连接,树冠间有流光溢彩的灵蝶与形态优雅的羽禽飞舞。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清香,灵气之浓,几乎化为液态的灵雾流淌。
而他们的正前方,森林中央,一株难以形容其巨大的翡翠古树巍然屹立,树干之粗,堪比山岳,树冠没入云端,散发着柔和而浩瀚的青色光辉,仿佛是整个世界的生命与灵智之源。那古树面孔,此刻便浮现在树干之上。
曹旭三人落于古树下一片由柔软发光苔藓铺就的空地。近距离感受,更能体会这古树蕴含的伟力,深不可测,但其气息中正平和,令人心安。
“欢迎……来到……青灵之心。”古树面孔缓缓开口,声音直接在三人心中响起,比在虚空中更加清晰温和,“吾名……古青灵。”
正式接触,就此开始。曹旭与古青灵就彼此界域的特点、虚空见闻、乃至对逻域与“吞噬者”的看法进行了深入的交流。古青灵存世岁月悠久,虽偏安一隅,但对周边星域的感知却异常敏锐,它证实了逻域的探测行为,也模糊地感知到更远处那股令人不安的“饥饿”意志正在移动,这与天庭的情报吻合。
交谈渐入佳境,双方初步建立了基本的信任与尊重。古青灵对天庭的秩序理念表现出一定的兴趣,尤其是曹旭提及的以星轨网络监测威胁、联防互助的构想。
就在曹旭考虑是否提出进一步合作的可能时,古青灵那巨大的树干忽然微微一震,一片散发着浓郁青光的心形树叶自动脱落,缓缓飘落到曹旭面前。
“此叶……蕴含吾一缕本源印记……及一则……吾近日感知到的……异常讯息。”古青灵的意念带着一丝凝重,“讯息指向……虚空深处某处动荡……或与汝等所虑之‘威胁’相关……亦可能涉及……更古老的秘密。”
“凭此叶……汝可在虚空之中……一定程度上感知青灵界方位……若遇紧要之事……亦可通过它……尝试呼唤于吾。”
这无疑是一份极为珍贵的礼物,代表着古青灵对曹旭及天庭的进一步认可。
曹旭郑重接过这片温润如玉、重若千钧的树叶,颔首道:“多谢。此情谊,朕与天庭铭记于心。”
首次接触,虽未立刻缔结盟约,却成功建立起了沟通渠道与初步信任,并获得了宝贵的情报与信物。这已远超预期。
正当曹旭准备告辞,返回舰队,从长计议下一步行动时,他手中的那片古青灵之心叶,忽然毫无征兆地轻轻一颤,散发出急促的微光!
与此同时,古青灵庞大的身躯也传来一阵更加明显的波动,青色眼眸中闪过一丝惊疑。
“这是……”曹旭立刻感知心叶中传来的信息碎片——那是一幅极其模糊、断断续续的画面:一片熟悉的、充满冰冷几何结构的星云(逻域边缘),数道远比之前探测器强大得多的银白色流光,正悄然改变航向,其目标隐约指向的方位……竟与青灵界及天庭舰队目前所在区域,存在某种空间上的关联性!
“逻域……有新的……大规模动向……”古青灵的意念传来,确认了曹旭的感知,“其目标……虽未明确……但来者……不善。”
曹旭眼神瞬间冰寒。
看来,逻域并未因上次探测器的损失而放弃。相反,它们可能被天庭舰队的出现与青灵界的反应所刺激,正在酝酿着更大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