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靠着一股强大的意志力，一次次从昏迷的边缘挣扎回来。
他想起了清虚观的师傅，想起了师兄们的嘱托；想起了暴食老魔的关照，想起了秦枫送他功法时的郑重；想起了凌夜被困时的绝望眼神，想起了自己许下的承诺。
这些念头，如同一个个烙印，刻在他的心底，支撑着他不断前进。
不知过了多久，当周粥的意识快要彻底消散时，一股浓郁而精纯的灵力波动，猛地涌入他的感知。
他猛地睁开眼睛，眼前一亮。
不远处，一口古老的石井赫然出现在眼前。
那口井约莫丈许见方，井壁由青黑色的岩石砌成，上面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刻着一些古老的符文。
井口弥漫着淡淡的白色雾气，雾气中蕴含着极其精纯的灵力，吸入一口，都让他干涸的喉咙和疼痛的伤口感到一阵舒缓。
终于……到了！
周粥心中涌起一股狂喜，几乎要哭出来。他用尽全力，朝着井口的方向，做了最后一次爬行。
这一次，他爬得格外艰难，每一寸的移动，都像是耗尽了他毕生的力气。
当他的手指终于触碰到冰凉的井沿时，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朝着井口下方滑去。
顺着光滑的井壁，周粥的身体快速下坠。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空气中的灵力越来越浓郁，几乎化作了实质。
下一刻，“噗通”一声，他的身体落入了一片温润的液体之中。
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灵液之海！
井底并非干涸，而是蕴藏着一片广阔无垠的灵液，灵液呈现出纯净的乳白色，如同上好的牛乳，散发着浓郁而温和的灵力。
周粥的身体坠入灵液之中，瞬间被灵液包裹。
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润感，从四面八方涌来，渗透他的皮肤，涌入他的体内。
灵液之海的乳白色灵液将周粥的身体包裹。
温润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渗透他的四肢百骸，那些被纪长老和尸傀留下的狰狞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断裂的肌肉纤维快速交织，破损的经脉被灵液滋养得重新焕发生机，连脊椎处被骨刀贯穿的重创，也渐渐结痂，褪去了骇人的血色。
周粥悬浮在灵液中，感受着身体的变化，心中却没有多少喜悦。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肉身已经基本恢复如初，甚至在灵液的长期滋养下，肌肉更加凝练，骨骼愈发坚韧，皮肤泛着一层淡淡的玉色光泽。
可当他内视丹田时，心中只剩下一片冰凉。
丹田处的灵海，依旧是一片死寂。
没有丝毫灵力波动，没有半分生机流转，曾经浩瀚如星海的灵海，如今如同一片干涸的荒漠，那些布满孔洞的灵海壁垒，早已失去了光泽，变得黯淡而脆弱。
任凭灵液中的精纯灵力如何涌入体内，靠近灵海时都会如同石沉大海，没有激起一丝涟漪。
也就是说，他的修为依旧停留在灵海枯竭的状态，本质上和一个没有修为的凡人没什么两样。
周粥缓缓闭上眼，没有立刻气馁。
他漂浮在灵液中，心神沉入丹田，尝试着调动周身的灵液灵力，按照曾经修炼的法门，重新冲击灵海，想要凝聚出最初的灵力漩涡。
灵动境时，他便是在丹田处凝聚灵力漩涡，以此为根基，才一步步开辟灵海，踏上修仙之路。
如今灵海虽枯，但修炼的法门他烂熟于心，灵液之海的灵力又如此精纯充沛，说不定能重走一遍曾经的路。
精纯的乳白色灵力，在他的操控下，缓缓涌向丹田灵海。
周粥小心翼翼地引导着灵力，按照记忆中的轨迹，试图在丹田中央凝聚出一个微弱的漩涡。
一次，两次，三次……
时间在一次次尝试中悄然流逝。灵液中的灵力无穷无尽，他可以毫无顾忌地调动，可无论他如何努力，那些灵力一进入灵海范围，就会失去控制，要么消散在干涸的灵海壁垒上，要么顺着那些陈旧的孔洞逸散出去，根本无法凝聚成型。
周粥尝试着用圆满功法催动，试图强行约束灵力，结果依旧徒劳。
灵海就像是一个被彻底废弃的容器，不仅无法储存灵力，连最基础的灵力凝聚都做不到。
“看来，重修丹田灵海，真的无望了。”
周粥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却很快被坚韧取代。
他早就料到这条路不会好走，灵海被破灵之毒侵蚀，又经历了强行爆发、彻底枯竭的重创，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哪还能奢求轻易恢复？
不过，他的目光很快变得坚定起来。
这里是灵液之海，灵液无穷无尽，他有的是时间和资源尝试。
丹田灵海走不通，不代表他就彻底沦为凡人。
他还有《肉身养灵决》，还有之前凝聚多道灵力漩涡的经验。
“既然丹田不行，那就用肉身筑海！”
之前他只在胸口、丹田下方等关键窍穴尝试凝聚灵力漩涡，如今灵液充足，何不将灵力漩涡布满全身？让每一寸血肉、每一块骨骼、每一条经脉，都成为灵力的源泉。
这个想法一旦生根，就再也无法抑制。周粥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态，开始了全新的尝试。
他不再关注死寂的丹田，而是将心神彻底沉入肉身。
灵液中的精纯灵力，如同温顺的溪流，在他的引导下，缓缓流入肉身的每一个角落。
这一次，他不再局限于膻中、关元、涌泉、劳宫这四个关键窍穴。
从头顶的百会穴，到脚底的涌泉穴，从手臂的曲池穴，到腿部的足三里，再到胸腹的每一处肌肉、脊背的每一节脊椎，他都要在这些位置，凝聚出灵力漩涡。
凝聚的过程极其艰难，也极其凶险。
肉身的每一个部位，对灵力的亲和度都不同。
有的窍穴天生适合汇聚灵力，很快就能形成微弱的漩涡雏形；有的部位肌肉紧实、骨骼坚硬，灵力难以停留，需要耗费大量心神慢慢引导；更有甚者，灵力刚一汇聚，就被强悍的肉身本能吸收，需要周粥时刻用圆满功法压制，才能稳住灵力。
更让他忌惮的是，如今他肉身中储存的灵力，在灵液的持续滋养下，已经达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量级。
若是在凝聚漩涡的过程中，有任何一个漩涡失控，引发灵力暴走，海量的灵力就会在他体内乱窜，瞬间将他的肉身撑爆，死无全尸。
“小心，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