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灵那冰冷狂暴的吞噬之力,如同挣脱牢笼的凶兽,顺着张炁与生命灵光连接的道韵通道,蛮横地反噬而出,目标直指那缕精纯翠绿的生命道痕本源!
这一幕发生得太过突然,太过骇人!
“放肆!”
“大胆!”
“果然包藏祸心!”
玉台之上,惊呼声、怒喝声骤然炸响!尤其是以大长老敖烈为首的一派,更是如同抓住了铁证,瞬间爆发出强烈的敌意与杀机!
敖烈须发皆张,一步踏出,周身玄仙初期的恐怖威压毫无保留地爆发开来,如同怒海狂涛,狠狠压向悟道台上的张炁!他厉声喝道:“陛下!太上长老!你们都看到了!此子体内凶物,根本不受控制!竟敢公然觊觎、企图吞噬我族生命道痕!此乃亵渎圣物,罪不容诛!请陛下立刻下令,将此子与其体内凶物一并镇压,剥离道痕,以儆效尤!”
他身后的数名亲信长老也齐声附和:“请陛下下令!”
“大长老且慢!”敖灵儿脸色煞白,急声阻拦,挡在张炁与敖烈威压之间,“青石道友并非有意!定是那‘伴生灵物’受道痕刺激自发反噬!道友正在全力压制!此刻镇压,只会让情况更加恶化,甚至可能伤及道痕!”
“灵儿公主!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何时?!”敖烈怒目而视,“事实摆在眼前,此子就是冲着生命道痕来的!净化源池不过是他的幌子!如今图穷匕见,你还要维护这个居心叵测之徒吗?!”
“敖烈!休得胡言!”敖镇长老也站了出来,与敖海长老并肩,抵挡着敖烈一派的威压,“青石道友净化源池之功,天地可鉴!其体内灵物虽有隐患,但道友一直竭力控制,从未主动为恶!此次变故,定有缘由!陛下,太上长老,当务之急是助道友稳定灵物,查明原因,而非贸然镇压,酿成大祸!”
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其他中立的长老和龙子龙女们也是面面相觑,惊疑不定,目光在张炁、敖烈、敖灵儿等人之间来回扫视。
龙皇敖广面色沉凝如水,他并未立刻表态,而是看向身旁的敖寂太上长老。敖寂太上长老浑浊的眸子紧紧盯着悟道台上身体剧烈颤抖、七窍开始溢出黑红色血丝、面色在苍白与灰黑之间急速变幻的张炁,以及那缕被道灵吞噬之力纠缠、光芒明灭不定的翠绿灵光。
“都住口!”龙皇敖广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无上威严,瞬间压下了所有争论,“情况未明,岂可妄动干戈?敖寂长老,你看如何?”
敖寂太上长老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那‘灵物’反噬确系自发,受生命道痕至高造化之力刺激引发。此子……正在以自身意志与道基,强行压制反噬,代价极大。”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而且,那灵物的吞噬之力虽强,却似乎……受到了某种无形制约,并未完全失控,更像是在进行一种本能的、防御性的‘对抗’。”
不愧是玄仙级的大能,眼光毒辣,一眼看出了部分关键。
此刻的张炁,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痛苦与凶险!道灵的暴走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那股冰冷的吞噬意志疯狂冲击着他的识海,强行攫取着他的混沌真元与神魂力量,去吞噬那缕生命灵光!同时,生命道痕那至高无上的造化伟力,虽然温和,但对道灵这充满“寂灭”与“吞噬”性质的存在,天然便有着强烈的排斥与净化本能!两股性质截然相反、却又都至高无上的力量,以张炁的身体和识海为战场,展开了最激烈的对冲!
张炁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要被撕裂成两半!一半涌动着冰冷死寂、想要吞噬一切的黑暗欲望;一半却沐浴在温暖蓬勃、滋养万物的生命光辉中!他的经脉在两种力量的冲刷下再次出现裂痕,丹田气海翻腾不休,混沌真元被疯狂消耗!识海更是重灾区,道灵光团与生命灵光的意念冲击,让他神魂如同被放在磨盘上反复碾压!
(警告!生命造化本源与寂灭吞噬本源发生剧烈冲突!道灵自主防御协议过载!接管进程:42%……45%……主体意识濒临溃散!建议:立刻切断与生命道痕连接!强行进入深度沉眠,启动应急保护协议!)道灵的警报声尖锐到刺耳。
“不……不能切断……也不能睡……”张炁紧守灵台最后一丝清明,牙关紧咬,鲜血从嘴角不断溢出。他知道,一旦切断连接或者失去意识,道灵很可能在吞噬了那缕灵光后彻底失控,或者被龙族当场镇压、剥离,无论哪种结果,他都完了!
他必须找到平衡点!必须引导甚至……利用这场冲突!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在他濒临崩溃的意识中闪过——既然道灵与生命道痕本质冲突,那何不以自身混沌大道为“桥梁”和“熔炉”,尝试将这两股极端对立的至高力量,进行有限的“中和”与“转化”?混沌包罗万象,演化万千,生与死,创造与毁灭,本就应是其一体两面!
“混沌……为炉……纳生灭……演太极!”
他残存的意志发出无声的咆哮,不顾一切地催动起丹田中那所剩不多的混沌真元,不再去强行压制道灵,也不再试图亲近生命灵光,而是将自身混沌道韵提升到极致,化作一个无形却坚韧的“漩涡”,将道灵的吞噬之力与生命灵光的造化之力,同时纳入其中!
他要以自身为鼎炉,强行“冶炼”这两股力量,哪怕过程凶险万分,随时可能被撑爆!
这一举动,在外界看来,更是惊心动魄!
只见张炁周身猛地爆发出深邃的灰色光芒,那光芒既非道灵的漆黑,也非生命灵光的翠绿,而是一种包容一切、演化万千的混沌原色!这灰光形成一个不断旋转的漩涡,将道灵延伸出的吞噬黑芒与生命道痕的翠绿灵光同时卷入、绞磨!张炁的身体如同一个发光体,光芒在灰、黑、绿三色之间急速变幻,气息变得混乱而恐怖,仿佛随时可能爆炸开来!
“他在做什么?!”
“疯了!他想同时容纳两种极端对立的本源力量?这不可能!会爆体而亡的!”
玉台上一片哗然,连龙皇和太上长老都露出了惊容。
敖灵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指甲深深掐入手心而不自知。
敖烈眼中却闪过一丝阴狠的喜色,在他看来,张炁这是在自取灭亡!
然而,预料中的爆炸并未立刻发生。那混沌漩涡虽然剧烈震荡,极不稳定,却顽强地维持着,并且在那灰光的调和与演化下,吞噬黑芒与翠绿灵光那激烈的冲突,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缓和迹象?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却足以证明,张炁那“混沌为炉”的想法,并非完全异想天开!
(检测到主体尝试进行高危能量调和……混沌大道特性激活……调和进度:0.1%……能量对冲强度微幅下降……警告!调和过程对主体负荷极大,持续时间未知……)道灵的反馈信息也出现了一丝变化。
就在所有人屏息凝神,看着张炁进行这场惊世骇俗的“走钢丝”时——
异变再生!
造化天池那翡翠般的天空,毫无征兆地,猛地暗淡了一瞬!一股阴冷、诡谲、带着浓浓恶意与混乱气息的恐怖威压,如同从九幽最深处渗透而出,骤然降临,笼罩了整个造化天池!这威压之强,甚至隐隐撼动了龙皇与太上长老布下的层层禁制!
紧接着,一道嘶哑、扭曲、仿佛由无数声音重叠而成的怪笑,在天地间回荡起来:
“桀桀桀……好热闹的场面!龙族的小泥鳅们,还有那个身怀‘钥匙碎片’的叛徒小子……都在这里,省得本座一个个去找了!”
话音未落,玉台边缘的空间如同水波般剧烈荡漾,一道笼罩在翻滚黑雾中、看不清具体形态、唯有一双猩红眼眸清晰可见的诡异身影,凭空浮现!其周身散发出的气息,赫然达到了真仙巅峰,并且带着与之前污染源池的“寂灭道痕”烙印同源,却更加精纯、更加邪恶的意味!
“什么人?!”
“大胆!竟敢擅闯龙族禁地!”
“是那烙印背后的存在?!”
龙族众强者又惊又怒,瞬间将注意力从张炁身上转移到了这突然出现的诡异魔影身上!对方能无声无息突破祖龙渊重重防护,直接降临造化天池,实力和手段都极其可怕!
那魔影猩红的眸子扫过全场,在张炁身上停留了一瞬,露出毫不掩饰的贪婪与杀意,怪笑道:“叛徒的传承者……还有龙族的生命道痕……都是不错的祭品。本座‘蚀骨魔尊’,奉‘终焉之门’使者之命,特来……收割!”
最后一个字落下,魔影周身黑雾暴涨,无数灰黑色的、带着强烈腐蚀与寂灭气息的锁链,如同毒蟒出洞,朝着玉台上的众人,尤其是悟道台上的张炁,铺天盖地地席卷而去!
内外交困,真正的绝境,在此刻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