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幡卷到顶,三个字露全了。
迎神台。
陈小满的手还按在铜钱剑上,指节发烫。他没抬头看梁,也没往后退。他知道,这一战躲不掉。
横梁炸裂的瞬间,木屑还没落地,一条黑影已经垂了下来。不是人,是蛇尾盘成的座,顶端托着一张脸。眉骨凸出,嘴唇干裂发白,眼睛像两盏绿油灯。
“你终于来了。”声音不响,却钻进骨头里。
地面的符文突然倒燃,火从红变黑,热气裹着腥味扑到脸上。墙上的画像开始流血,祖辈们的眼睛全是血窟窿,嘴一张一合,像是在念什么。
陈小满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剑柄上。铜钱剑嗡地一震,插进地板。他盘腿坐下,手没松。
“白小染!黄大贵!”他吼,“别让他牵着走!”
黄大贵拄着拐杖猛地敲地,三十六盏纸灯笼从袖子里飞出,围成一圈悬在空中。灯笼亮起黄光,把画像的哭声挡在外面。
就在这时,趴在他肩上的白小染睁开了眼。
她没说话,右臂的白火直接炸开,化成一只半透明的狐狸虚影,撞向横扫过来的蛇尾。砰的一声,火星四溅。
柳七爷坐在蛇尾上,眼皮都没眨。
他抬手一挥,整个山谷像是被拧了一圈。陈小满眼前一花,左边变成火烧老屋,右边街道倒挂在天上,脚下地板裂开,露出一张巨口。
“别看!”黄大贵喊。
陈小满闭上眼,只靠剑身震动判断方向。他记得奶奶笔记里写过:真境唯心,不动则安。
他坐稳,把灵魂之力压进剑里。灰色的光从剑尖蔓延,在地上画出一条线。那是他自己的路。
他沿着线往前冲。
“打断他!”他传音给黄大贵。
老头立刻掏出骨笛塞进嘴里,用力一吹。尖锐的声音划破空气,柳七爷的手抖了一下,咒语断了半拍。
白小染趁机甩出最后一道狐火,在空中烧出一个“封”字。黑焰被冻住几秒,没能扑上来。
陈小满冲到蛇尾王座前,反手抽出铜钱剑,整个人跃起,直刺柳七爷面门。
柳七爷偏头,骨鞭回防。剑尖擦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这是第一次,伤到他。
柳七爷摸了摸脸,看着指尖的血,笑了。他从蛇尾里抽出一根骨鞭,通体漆黑,上面嵌着九颗眼球。
一鞭抽下,空间裂开,一只手从裂缝里伸出来,抓向陈小满喉咙。
他侧身闪,左臂还是被扫中。皮肤立刻发黑,像是被火烧过。
“啊!”他闷叫一声,跪在地上。
白小染跳下来,一掌拍在他左臂。白火顺着伤口烧进去,黑气嘶嘶作响,冒出一股焦臭。
黄大贵在地上画阵,五芒星刚成型,地面就震动起来。他咬牙撑住,不让阵散。
陈小满站起身,左手已经肿了一圈,但他把剑握得更紧。
“就这么点本事?”他抬头盯着柳七爷,“一百年前不敢杀我全家,现在也不敢动手?”
柳七爷慢慢站起来,蛇尾展开,像一把撑开的伞。他的脚离地三尺,浮在空中。
“你懂什么。”他说,“我不是不敢,是在等。等‘阴煞孤星’长大,等你的血足够点燃冥门。”
“你奶奶护了你十八年。”他轻声说,“现在,轮到我了。”
话音落,他双手张开,黑焰从四面八方涌来,每一簇火里都有一张人脸在哭喊。
陈小满把剑插进地里,右手撕下衣角,缠住左手。他抬头看着那片火海,没动。
白小染站到他右边,火光映在她眼里。
黄大贵拄着拐,站在左边,喘得厉害。
三人背靠背。
火浪扑到面前时,陈小满拔起剑,往前踏了一步。
剑尖指向柳七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