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明月高悬,屋外夜色融融。
西厢房静悄悄的,只剩下宁王爷不时翻动书页的响声。
玉珠从善如流,将糕点放在了长案上。
宁王爷这才将书合上,随手丢到了桌上,闭上双眼,薄唇轻启:“还有何事?”
心声却在说:【这丫鬟要是有眼力见,就能看出本王这会儿看书看乏了,识趣出去。】
玉珠眼珠子一转,一张芙蓉面上笑靥如花,脚下直接绕过了长案,走到了宁王爷的身边。
她伸出手,十分自然地搭在了宁王爷的肩头:“爷看了好一会儿了,定是累了,奴婢会些推拿之术,给爷按按肩膀松快松快吧?”
宁王爷俶尔动了动眉梢,也没有睁开眼,兀自靠坐在太师椅上,算是默许。
【这丫鬟说的是真的?她从哪儿学的这些?】
于是,过了两个月,玉珠的手终于碰到了宁王爷的肩膀。
推拿之术是她胡诌的,她从前在蓝星也不是没去做过spa,随便回忆一下大概的位置就上手而已。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
要不说宁王爷常年习武呢,这肩膀上的斜方肌硬得要死。
男人的发丝还散发着淡淡的沐浴过后的清香,手下的肩膀坚如磐石,大块饱满的肌肉隐于布料下,她手上一再用力,却捏得整个人都快跳起来了!
【这点力道,她在给本王挠痒痒?】
心声竟然还在嘲讽?
玉珠心中气结,只怪自己开了个不好的头,眼下硬着头皮也得捏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玉珠的胳膊都酸了,才听身下宁王爷慵懒的心声评价:
【力气太小了些,位置倒是和军医指点的地方大差不差,算这丫头懂事。】
玉珠实在没力气了,心里又念着柳姨娘的事,听他尚可的评价,这才便缓缓放柔了力道,温声说:
“爷,奴婢今日出门,还听了一桩趣事。”
宁王爷没说话,玉珠继续当他默许,将那家胭脂铺子和皇城司指挥使的事情说了。
末了,她又问:“都说民不与官斗,怕是那被抓去的掌柜和店小二是凶多吉少了,爷,皇城司指挥使到底是多大的官呀?”
她语气随意,仿佛就是随口一问,没有别的深意。
可宁王爷的心思根本无暇顾及她说了什么,全都在她那双柔软温暖的手上头。
柔荑猫爪似的在肩头揉捏,不像是推拿,反倒像是——勾*引。
【她到底知不知道,这样摸一个男人意味着什么?还是说,她是明知故犯,蓄意为之?!】
听见心声,玉珠的手吓得一瞬间抬了起来。
什么叫这样摸一个男人?她捏到后面确实没多少力气了,可也是实打实地在摁好不好?
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
宁王爷终于开口了:“七品,不是重要的位置。”所以他才会容忍贵妃将侄儿安插在那里。
可是,容忍归容忍,若是能借此机会把他换成自己的人,宁王也不会拒绝。
不过,这件事不论如何也不该是从一个小小的通房丫鬟口中得知,这个玉珠,到底是谁的人?故意与他说这些,又是为着什么?
听见宁王这番怀疑的心声,玉珠更加谨慎了。
她暗地里转了转酸疼的手腕,才说:“原来如此,那想来是他背后还有什么贵人,才会如此明目张胆、目无法纪……”
“以后若是奴婢出门了,见着官一定绕道走,绝对不给爷惹麻烦。”
话题又绕到了宁王爷身上,他微微睁开双眸,极轻地瞥了一眼距离自己过分靠近的玉珠:“继续。”
玉珠一僵。
还捏?他这是捏上瘾了?
第二天,一早。
玉珠认命地从地上爬起来,手累得几乎都要抬不起来了,也不知道事情有没有办成,一张俏脸都变成了小苦瓜。
锦儿一见她这副比以往都要憔悴的样子,忽然小脸一黄,说:
“姑娘,昨夜王爷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么?怎么把你折腾成了这样?”
玉珠扯了扯嘴角,“没什么,都是我自找的。”
很快到了下朝的时间,今日宁王爷不去衙署,径直回了府。
马车上,闻夜正在将昨日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汇报。
在听到胭脂铺子一事时,宁王爷忽然睁开双眼:“去查查胭脂铺子背后的东家是谁。”
闻夜却未曾领命,面色有些诡异地回答道:“爷,那胭脂铺子,其实,其实是……”
见她吞吞吐吐,宁王爷眉心微蹙。
闻夜只好如实说:“那胭脂铺子是柳姨娘赁来做生意的。”
如此,一切都说得通了。
还以为她学乖了,是来谢他给她放假的,没想到从一开始就是为了给她的好姐妹柳姨娘来从中斡旋,好让他出面去料理了那个皇城司指挥使。
弯弯绕绕,倒显得她有理有据,坦坦荡荡了。
想到这里,宁王唇角一勾,露出了一抹浅笑。
这一笑仿若昙花一现,很快就消失了,快到闻夜几乎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她愣愣跪在原地,还有些呆怔。
刚才主上是不是笑了?一定是!可是她不解,只是听见胭脂铺子是柳姨娘的,有什么好笑的?
宁王爷心里在想什么,闻夜当然不知道,她更期待的,是接下来宁王爷听见那个姓谢的秀才之后,还能不能保持如此愉悦的心情。
啧,不行,身为属下,居然满脑子想看主上的好戏,这不对。
闻夜面巾下的嘴角压了又起,起了又压,却听上首宁王爷心情颇好地挥了挥手:“本王知道了,退下吧。”
不是?闻夜稀里糊涂地从马车出去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就在玉珠以为自己怕是没办成柳姨娘交代的事情,打算再去想想办法的时候,柳姨娘屋里的芝兰就来请了。
瞧她这幅喜上眉梢的样子,玉珠猜测着是不是柳姨娘有什么喜事,忙不迭跟着去了。
一踏入芙蓉苑,玉珠只觉眼前一黑,竟是柳姨娘径直朝她扑了过来!
她被人迎面抱着,一时间有些茫然。
“姨娘……怎么了这是?”
“谢谢你!玉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好了!”柳心瑶激动得都有些语无伦次。
玉珠眨了眨眼,大概猜到是什么事了,就听柳姨娘继续说:
“是林叔他们,从牢里出来了,明日我的铺子就能正常开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