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域残卷风波平息后的第七天,中域主城的粮仓突然燃起大火。君无痕赶到时,冲天的火光已染红半边天,负责看守粮仓的士兵跪在地上,浑身是灰,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怎么回事?”君无痕的声音压过噼啪的燃烧声,灵力注入水桶,化作数十道水龙扑向火场。
“是……是自燃!”士兵终于哭出声,“粮仓的防御符阵突然失效,我们检查时,灵稻自己就烧起来了,火里还……还藏着怪影!”
慕容雪站在火场边缘,指尖的玉佩微微发烫。她能感觉到火中混杂着微弱的魔气,却比魔修的气息更隐蔽,像附在粮食上的细尘,不仔细探查根本发现不了。“不是自燃,是有人在灵稻里掺了‘引火魔粉’。”她从灰烬中捻起一点黑色粉末,粉末在指尖燃烧,发出幽蓝的光,“这魔粉遇灵力即燃,还能污染灵粮。”
君无痕的脸色沉了下去。粮仓的防御符阵由林梢亲手布下,用的是青岚域的生木纹,寻常魔气根本无法靠近。能在符阵失效的同时混入魔粉,必然是熟悉防御阵运转的内部人员。
“秦烈,封锁所有粮道,排查近三日接触过粮仓的人。”他看向跪在地上的士兵,“符阵失效前,有没有人以巡查为名进入粮仓?”
士兵愣了愣,突然想起什么:“有!是后勤司的李主事!他说要清点新入库的灵稻,在里面待了足足半个时辰,出来时还说……说今年的灵稻长势好,能撑过寒冬。”
“李嵩?”君无痕的眉头拧得更紧。李嵩是中域的老人,从他父亲那辈就在后勤司任职,为人低调,从未出过差错,怎么会与魔粉扯上关系?
此时,林梢匆匆赶来,手里拿着断裂的阵旗:“域主,防御阵的阵眼被人动了手脚,生木纹里掺了‘腐根水’,是青岚域特有的毒,能悄无声息地侵蚀灵植灵力。”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这种毒只有我们青岚域的核心弟子才会配制,库房的记录显示,上个月少了一瓶……”
线索再次指向内部。君无痕看向粮仓的方向,大火虽已扑灭,但焦糊的灵稻散发着刺鼻的气味,像在无声地控诉着背叛的寒意。
“去后勤司。”君无痕转身,玄色锦袍在风中猎猎作响,“我倒要问问李主事,寒冬需要多少灵稻,值得他用魔粉来‘节省’。”
后勤司的门虚掩着,君无痕推开门时,正看到李嵩在烧毁卷宗。火盆里的纸灰还在冒烟,他脚边的木箱里,赫然放着半瓶腐根水和一袋未开封的引火魔粉。
“域主……”李嵩的脸瞬间惨白,手里的火钳“哐当”掉在地上。
“为什么?”君无痕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中域待你不薄,你父亲更是为守护粮仓战死在暗域之战,你就这么辱没他的名声?”
李嵩瘫坐在地上,老泪纵横:“我没办法啊!他们抓了我的孙子!”他从怀里掏出一块血玉,玉上刻着个“魔”字,“半个月前,有人把这玉送到我府上,说只要我帮他们毁掉粮仓的三成灵稻,就让我孙子平安回来。我……我也是被逼的!”
慕容雪接过血玉,指尖的玉佩立刻发出警示的嗡鸣:“这玉上有域外魔纹,你的孙子恐怕早就……”
“不!不可能!”李嵩猛地抓住君无痕的衣袖,“他们说只要事成,就把孩子还给我!域主,求您救救他!我就这一个孙子啊!”
君无痕看着他绝望的脸,心中五味杂陈。他想起三百年前,也有将领为了家人被迫倒戈,最终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这些藏在暗处的蛀虫,最擅长的就是抓住人心的软肋,用亲情、用恩情,一点点蛀空万域的根基。
“秦烈,派人去李嵩府上搜查,看看有没有魔纹残留的痕迹。”君无痕扶起李嵩,“你虽是被逼,但擅动粮仓、勾结外敌是事实,按万域律例,当废去修为,终身监禁。”
李嵩瘫坐在地上,泪水混着灰尘流下,再无辩解之力。
处理完李嵩的事,君无痕回到城主府时,已是深夜。慕容雪正在灯下检查从粮仓带回的灵稻样本,样本上的魔粉虽已清除,却留下了细小的黑洞,像被虫蛀过的痕迹。
“你看,”她指着黑洞,“这些魔粉不仅能引火,还能在灵稻里产卵,过不了多久,就会孵化出噬灵虫,比青岚域那次的更隐蔽。”
君无痕想起李嵩的话,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们的目标不是毁掉粮仓,是想让魔虫混入各域的灵粮,等虫灾爆发时,万域就会陷入饥荒,不攻自破。”
“还有防御阵的腐根水。”慕容雪放下样本,“能接触到青岚域核心毒术的,除了内部弟子,还有……”
“谢前辈说过,当年域外大战后,有一批青岚域的叛徒投靠了魔族。”君无痕接过她的话,眼中闪过冷光,“看来这些蛀虫,不止潜伏在中域。”
接下来的几日,各域陆续传来消息:沙海的防御盾出现莫名裂痕,碎星域的星轨图被人篡改,雪域的冰符库失窃……每一次异动都精准地打在万域的软肋上,却又查不到明确的凶手,只留下似是而非的线索,挑拨着各域的信任。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君小晚拿着各地的传讯符,急得团团转,“再查不出内鬼,大家都要互相猜忌了!”
君无痕站在观星台上,望着星晶碑上闪烁的光点——代表各域的光点都蒙上了一层灰雾,像被什么东西遮挡了光芒。“他们要的就是这个。”他指尖划过光点,“让猜忌滋生,让信任崩塌,等我们自乱阵脚,他们就能不费吹灰之力打开裂隙。”
慕容雪走到他身边,将一块净化过的灵稻递给他:“谢前辈说,他的裂穹枪能刺破虚妄,或许可以用枪意扫过各域,逼出隐藏的魔气。”
君无痕接过灵稻,米粒饱满,带着清润的光泽,是他亲手种下的那批新稻。“不用。”他突然笑了,“蛀虫最怕的不是外力,是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