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上的“育苗”两个字在手电筒的光线下泛着锈红,像是干涸的印记。吴佩云盯着那块小牌子,手腕上的玉镯突然一烫,像被阳光晒透的玉石,温热却不灼人。
她下意识抬手摸了摸镯子,空间里的银叶幼苗正剧烈晃动,根须缠着一滴金光闪闪的灵泉水,在土壤上方悬停不动。
“它不对劲。”她低声说,“灵泉在预警。”
沈临站在她身后半步,匕首已经抽出来一半,眼神扫过门缝:“要不我踹开?反正也没电了。”
“别。”谢昭伸手拦住他,蹲下来检查锁芯,“这种老式电子锁断电后会进入物理锁定状态,硬撬可能触发反制机制。”
陆承没说话,把钢筋往地上一靠,弯腰从墙角捡起一块碎塑料片,递给谢昭:“试试这个。”
谢昭接过,熟练地插进锁槽边缘,轻轻一挑。咔哒一声,面板松动了一角。
“行。”沈临咧嘴,“看来你不是只会念数据。”
“闭嘴。”谢昭眼皮都没抬,手指继续探入。
陆承退后两步,环视四周。走廊两侧是金属包边的墙体,空气里有股淡淡的消毒水味,但不刺鼻,更像是多年残留的痕迹。他忽然皱眉:“这层楼……太干净了。”
林小满举着自拍杆贴在墙边,一边录一边嘀咕:“你说得对,连蜘蛛网都没有,不像废弃二十年的地方。”
“有人来过。”吴佩云接话,“或者——一直有人在维护。”
话音刚落,玉镯猛地一震,她眼前瞬间浮现出一个倒计时:**7天03时11分42秒**,数字悬浮在意识深处,金色沙漏形状,底部落款写着“2000年1月7日”。
她呼吸一顿。
“怎么了?”沈临立刻察觉,转头看她。
“倒计时。”她抬手按住额头,“生命之树在我脑子里投了个影,说地球基因库会在七天后彻底崩溃。”
“什么库?”林小满瞪眼,“还能崩?”
谢昭动作一顿,抬头看向她:“你是说……我们来的目的,不是阻止未来,而是抢救过去?”
“现在不是讨论的时候。”陆承突然出声,“门开了。”
随着一声沉闷的“嗡”响,铁门向内滑开一条缝,积灰簌簌落下。
四人对视一眼,沈临先进,匕首横握,脚步轻得像踩在棉花上。吴佩云紧随其后,手里攥着搪瓷杯,指尖微微发颤。
育苗室比想象中大。中央摆着一台老式主控台,屏幕漆黑,键盘落满灰。四周架子上全是玻璃培养皿,有些碎了,有些还完整,里面残留着干枯的植物根系。
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间尽头的一块全息投影板,蒙着布,边缘露出一角金属支架。
“这设备不该出现在这个年代。”谢昭走过去,掀开布,“这是星际三百年后的标准信息存储格式。”
他戴上手套,开始清理接口灰尘。陆承和沈临分别去检查两侧线路箱,林小满则举着自拍杆绕场一圈,嘴里不停:“这边有个冷冻舱残骸,那边一堆文件烧了一半……哎,这纸上画的好像是dNA双螺旋?”
吴佩云没动。她站在主控台前,目光落在台面一角的小凹槽上——圆形,边缘刻着细密纹路,和她手腕上的玉镯弧度完全吻合。
她迟疑一秒,把手镯轻轻放上去。
“滴——”
绿光亮起,系统启动。
屏幕闪出一行字:【源种者认证通过。等待三守护者接入。】
“守护者?”沈临冷笑,“谁封的?居委会?”
“别贫。”谢昭已经找到辅助端口,三个并列的感应区依次亮起,“它要我们配合。”
“怎么配合?”
“触碰就行。”吴佩云指了指,“一个一个来。”
沈临第一个上前,指尖刚碰到感应区,屏幕立刻跳出文字:【守卫·临,血脉绑定完成。】
他愣了一下:“这玩意儿认得我?”
谢昭第二个上,手指覆上去的瞬间,标识浮现:【研究员·昭,血脉绑定完成。】
他瞳孔微缩,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不是识别技术能实现的……它读的是我的基因记忆。”
陆承最后一个走到台前。他没急着碰,而是盯着那个“能源·承”的标识看了几秒,才缓缓伸手。
【能源·承,血脉绑定完成。】
【系统重启中……】
主控台发出低频震动,全息投影板亮了起来。
画面出现三位穿白大褂的科学家,围站在一枚和田玉手镯前。其中一人将手掌覆在镯子上,声音低沉却清晰:
“若未来有人重启此系统,请告诉他们……我们没放弃。”
镜头缓缓拉远,显示出整个实验室的布局——和此刻他们所处的空间,几乎一模一样。
“那是……”林小满张着嘴,“一百年前的直播回放?”
没人回答。
就在录像结束的刹那,沈临、谢昭、陆承三人同时捂住头,膝盖一软,齐齐跪倒在地。
沈临咬牙撑着地面,额角青筋暴起,眼前闪过画面:自己站在一条狭窄通道口,手持长枪,背后是燃烧的警报灯;
谢昭喉咙发紧,指尖抽搐,看见自己在基因舱前疯狂输入代码,屏幕上跳动着“能量注入失败”;
陆承胸口闷痛,仿佛有电流穿过神经,他看到自己站在一座高塔控制台前,按下引爆键的瞬间,天空裂开一道紫黑色缝隙。
“醒过来!”吴佩云冲上前,迅速打开搪瓷杯,舀出三小勺灵泉水,挨个喂进他们嘴里。
银叶幼苗的根须从空间延伸而出,在三人头顶形成一层薄薄的金光罩,像一层看不见的薄膜包裹住他们的意识。
几秒后,沈临喘着气抬起头,嘴角还沾着水渍:“我刚刚……看到了我自己。”
“我也看到了。”谢昭抹了把脸,声音哑了,“我在做实验,最后一组数据是我输的。我不是第一次接触这个系统。”
陆承靠着墙慢慢坐直,右手还在抖:“我炸了能源塔。为了切断外部链接。”
“所以你们三个……”林小满瞪大眼,“真是前世来的?”
“不是前世。”吴佩云摇头,“是同一段人生,被切成了不同时间线。你们没死,只是被送走了。”
沈临扯了下嘴角:“难怪我每次看你种菜都觉得眼熟。原来老子上辈子就是给你站岗的。”
“那你这辈子也没跑多远。”谢昭靠在控制台边,缓过劲来,调出系统日志,“倒计时是真的。基因库自毁程序确实在七天后启动,无法远程终止。”
“也就是说。”陆承站起身,走到投影板前,“我们必须在这七天内,找到阻止它的办法。”
“而且不能暴露。”吴佩云补充,“刚才那段录像提到‘若未来有人重启’,说明他们不确定会不会有人来。如果我们改变太多,可能会让整个计划失效。”
林小满突然举手:“等等!我刚才录的数据有点怪。”她翻出自拍杆后台,“在你们绑定的时候,b2层收到了一段加密信号,频率很特殊,像是某种应答机制。”
谢昭立刻接过设备查看:“不是本地信号源。传输路径经过三个中继点,最后指向……上海证券交易所。”
沈临吹了声口哨:“哟,咱们财阀老总的老巢。”
陆承面无表情:“我去过那里。九十年代末,承天投资刚起步,办公室就在交易所对面大楼。”
“那就说得通了。”谢昭合上设备,“基因库的核心备份,很可能藏在金融系统的冷存储节点里。那个年代,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股市服务器。”
“所以我们下一步?”林小满问。
“潜入交易所。”吴佩云收起搪瓷杯,玉镯温润如初,“但得先搞清楚,当年那三个科学家,是怎么把希望塞进一只镯子里的。”
沈临活动了下手腕,匕首重新插回靴筒:“行啊,奶奶风种菜姬带队,咱这就去改写历史。”
谢昭走向主控台,准备导出剩余数据。陆承站在门口,回头看了眼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吴佩云站在中央,手轻轻抚过主控台边缘。玉镯微微发烫,倒计时依旧悬浮在她意识中,一秒一秒,稳步前行。
就在这时,银叶幼苗的叶片轻轻一颤,渗出一滴金液,顺着土壤边缘滑落,滴在地板上,发出极轻的一声响。
那滴液体没有扩散,而是凝成一点,像一颗不会融化的露珠,在昏暗的光线下静静反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