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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个月,对林玄而言,是一场与时间、与机缘、与自身极限的赛跑。

他首先将目标锁定在相对有迹可循的“虚空晶屑”上。凭借新晋内门弟子的身份权限,他几乎泡在了玄天宗的藏经阁与任务大殿。在堆积如山的玉简与兽皮卷中,他仔细搜寻着任何与“虚空晶屑”相关的只言片语;在密密麻麻、不断更新的任务光幕前,他筛选着所有可能与空间秘境相关的任务。

功夫不负有心人。三日后,他在一份年代久远的宗门探索记录中,找到了关键线索:宗门掌控的一处名为“幻空密境”的小型秘境,因其核心区域空间极不稳定,时有微型空间风暴生成,在风暴平息后,偶尔会在节点附近凝结出蕴含空间之力的“虚空晶屑”。然而,记录中也用醒目的朱砂标注着——核心区域危险等级:高危!非凝辉境修士,严禁深入!

同时,任务大殿也适时刷新了一个探查“幻空密境”核心区域空间稳定性的长期任务,贡献点颇为丰厚,但接取者寥寥。

没有犹豫,林玄直接接取了这个任务。在做好充分准备,携带了数张苏慕遮赠予的、关键时刻能稳定周身空间的“定空符”后,他再次踏入了秘境传送阵。

“幻空密境”内部,并非山川河流,而是一片光怪陆离、色彩扭曲的诡异空间。这里没有上下四方之分,只有无数悬浮的、如同破碎镜面般的空间碎片,以及不时无声无息出现、又悄然湮灭的黑色裂缝,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吞噬之力。空气中弥漫着混乱的空间波动,寻常修士在此,连方向都无法辨别,更别提寻找那特定的空间节点了。

林玄全力催动紫微星痕,那温润的清辉此刻化作最精密的感知罗盘,细致地扫描着周围每一寸扭曲的空间。他能“看”到那些无形空间能量的流动轨迹,能提前预感到空间裂缝生成的征兆。他如同一个在雷区跳舞的舞者,身形在《踏星步》的加持下,化作一道模糊的青影,于无数致命的陷阱缝隙间惊险穿梭。

越是靠近核心区域,空间越是破碎,那些悬浮的碎片如同锋利的刀片,不时呼啸掠过。一次,他为了躲避一道突然扩张的空间裂缝,险些被一块急速旋转的空间碎片削中肩膀,衣角瞬间被撕裂,化为虚无。还有一次,他感应到前方有微弱的银色光点闪烁,疑似“虚空晶屑”,刚靠近,那片区域便毫无征兆地发生了小范围的空间崩塌,狂暴的乱流将他狠狠甩飞出去,若非及时激活了一张“定空符”,恐怕已被撕碎。

历经数次险死还生,耗费了五天时间,在精神与星力都近乎枯竭之时,他终于在一处不断生灭、如同呼吸般的巨大空间节点边缘,发现了数点如同星辰般闪烁的银色砂砾——正是“虚空晶屑”!它们静静地悬浮在节点最不稳定的能量湍流中,随着空间的脉动而明灭。

收取的过程同样凶险。他必须抓住节点两次“呼吸”之间那短暂到极致的稳定刹那,以星力化丝,精准地将那些砂砾“钓”出,稍慢半分,便可能被随之而来的空间湍流卷入,万劫不复。

当他最终带着一小撮闪烁着梦幻银辉的“虚空晶屑”离开幻空密境时,整个人几乎虚脱,但眼中却充满了振奋。第一样材料,到手!

然而,“星辰泪”的寻找,却陷入了真正的困境。

他翻遍了藏经阁所有可能与上古星陨之战、星辰寂灭相关的典籍,询问了数位见多识广的宗门长老,甚至不惜花费贡献点在一些隐秘的渠道发布求购信息,但得到的回复要么是茫然不知,要么是些虚无缥缈、无法证实的传说。仿佛“星辰泪”只存在于古老的歌谣与神话之中。

时间一天天过去,期限日益临近。林玄的心也渐渐沉了下去。难道真的要功亏一篑?

就在期限将至的最后三天,林玄几乎已经不抱希望,准备去恳求欧冶大师尝试用其他材料替代,哪怕品质差些,风险大些,也总要一试之时,转机却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悄然降临。

那是一个黄昏,他心绪不宁地在人流渐稀的宗门坊市间踱步,目光无意识地扫过那些售卖杂物、古籍的摊贩。在一个角落里,一个头发花白、衣衫陈旧、正慢悠悠收拾着面前几本残破兽皮卷的老者,吸引了他的注意。那老者身上没有任何灵力波动,像个凡人,但他摊位上那几本古籍的材质和上面的纹路,却隐隐透着一股古老的气息。

林玄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蹲下身,随手拿起一本封面模糊、名为《星宿杂录》的残卷翻看。书页泛黄脆弱,里面的文字多是些荒诞不经的星象传说。就在他准备放下时,眼角余光瞥到了最后一页角落处,一行几乎被磨损殆尽的小字注释:

“……古之战场所遗,非金非石,凝星之华,含星之怨,状若泪滴,触之生寒,引星辉自耀,或可称‘星泪’……昔年于北邙故道,似有樵夫见异星坠而青光冲霄,疑为此物现世……”

北邙故道!青光冲霄!

林玄的心脏猛地一跳!他强压下激动,指着那行小字,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向老者询问:“老丈,请问这‘北邙故道’,如今在何处?”

老者抬起浑浊的眼睛,看了林玄一眼,又看了看那行字,慢吞吞地道:“北邙故道啊……那是很久以前的叫法喽。听说在城西七八百里外,有一片废弃的古战场,乱石嶙峋,没什么灵气,连妖兽都很少去,现在好像都叫它‘乱星坡’了。年轻时听祖辈提过一嘴,说那里邪性,晚上能看到鬼火,还有人说看到过流星往那里掉哩……”

乱星坡!与那藏经阁老执事提到的地方一致!

林玄不再犹豫,将身上剩余的几乎所有下品星石都塞给了那有些愕然的老者,拿起那本残卷,道了声谢,便化作一道青影,直奔城外!

他日夜兼程,将《踏星步》催发到极致,终于在第二天深夜,赶到了那片被称为“乱星坡”的荒凉之地。这里果然如老者所说,死寂一片,只有呼啸的夜风吹过嶙峋的怪石,发出呜咽般的声音。地面上散落着一些锈蚀的兵刃残片和不知名生物的骨骸,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腐朽与硫磺混合的气息。

没有月光,只有稀疏的星辰洒下微弱的光辉。林玄立于坡顶,闭上双眼,全力催动紫微星痕,将感知如同蛛网般向四周蔓延开来,仔细搜寻着任何一丝异常的星辰波动。

一夜过去,一无所获。

第二天,他扩大搜索范围,不放过任何一处岩石缝隙,任何一堆积土。疲惫与焦虑不断侵蚀着他的意志。

直到第三天下午,夕阳如血,将整片乱星坡染上一层凄艳的红色。就在林玄几乎要绝望放弃之时,他走到一处背阴的、由几块巨大黑色岩石堆叠形成的天然石穴深处。这里光线昏暗,寒气森森。

突然,识海中的紫微星痕,传来了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悸动!那是一种同源相吸、带着淡淡哀伤与冰凉意味的共鸣!

他循着感应,拨开厚厚的枯枝与苔藓,在石穴最深处一个极其隐蔽的缝隙里,发现了一个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的、早已腐朽不堪的皮质小囊。而在那小囊的残骸中,一枚只有指甲盖大小、通体晶莹剔透如最上等的蓝水晶、内部仿佛封印着一滴永恒流动的湛蓝星辉、触手冰寒彻骨的泪滴状晶体,正静静地散发着微光!

星辰泪!

在接触到它的瞬间,林玄甚至能感受到一丝亘古的悲伤与不甘,仿佛听到了某颗星辰在最终寂灭时发出的无声叹息。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枚蕴含着星辰生命烙印的奇物捧在手心,对着这处石穴,对着那位可能在此坐化的、不知名的星陨阁前辈(他几乎可以肯定),郑重地行了三跪九叩之大礼。

一个月期限的最后一天,黄昏时分,林玄风尘仆仆,衣衫破损,脸上带着疲惫,但一双眼睛却亮如晨星,再次站在了千锻谷那灼热的石屋前。

当他把盛放着“虚空晶屑”的玉盒和那枚“星辰泪”放在欧冶启面前时,这位见惯了奇珍异宝的炼器宗师,也罕见地愣住了。他先是拿起玉盒,仔细检查了那些闪烁着银光的砂砾,点了点头。而当他的目光落在那枚湛蓝的“星辰泪”上时,呼吸瞬间停滞,手指甚至有些颤抖地将其捧起,对着炉火的光芒仔细端详,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与迷醉。

“好!好!好啊!”欧冶启连说三个好字,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竟然真让你寻来了!还是如此完整、灵性未失的‘星辰泪’!天意!此乃天意!看来,这杆注定要惊世的神兵,合该由你执掌!”

他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林玄,所有的懒散与古怪尽数收起,只剩下炼器宗师面对至高挑战时的绝对专注与狂热:“准备一下,明日辰时,地火最旺,星力初升,开炉锻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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