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战部署已定,但田栩罂深知,要让无锋彻底咬饵,还需将戏做足。这日,他传令金玄,秘密前往旧尘山谷,接一人入宫。
傍晚时分,角宫议事厅内灯火通明。宫尚角坐于主位,神色沉静;宫远徵紧挨着田栩罂身侧,目光时不时落在田栩罂身上,带着不易察觉的依赖与探究;宫朗角安静地坐在一旁;宫子羽和宫紫商也被请来,几人脸上都带着些许疑惑,不知田栩罂为何突然将他们都召集于此。
“栩罂哥,可是计划有变?”宫子羽率先开口问道。
田栩罂轻轻摇头:“计划照旧。只是,需再添一环,确保无锋深信不疑。”
正说着,金玄从外面躬身而入,低声道:“公子,人带到了。”
“让他进来,你且退下,守在外面,任何人不得靠近。”田栩罂吩咐。
金玄领命,侧身让开。一道穿着宽大灰色兜帽披风的身影缓步踏入厅内,帽檐压得极低,看不清面容,但其身高、步态,竟与田栩罂有着八九分的相似!
众人目光瞬间被吸引,宫远徵更是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眼神锐利地盯住那陌生人。
那人在厅中站定,依着田栩罂的眼神示意,抬手,缓缓摘下了兜帽。
当那张脸完全暴露在灯光下时,议事厅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随即响起几声压抑的抽气声。
宫家五姐弟,连同最为沉稳的宫尚角在内,全都愣住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那兜帽之下,赫然是一张与田栩罂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同样的眉眼轮廓,同样的鼻梁唇形,甚至连那沉静中带着疏离的气质都有几分神似!若非两人穿着不同,且真身田栩罂就坐在眼前,他们几乎要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这……这是……”宫紫商指着那人,又看看田栩罂,惊得话都说不利索。
宫远徵猛地站起身,眼神瞬间变得极其危险,如同护食的凶兽,周身都弥漫开冰冷的敌意和警惕。他无法容忍这世上竟有与他的阿罂如此相像之人!
田栩罂抬手,轻轻按在宫远徵紧绷的手臂上,示意他稍安勿躁。他目光扫过震惊的众人,语气平静地解释:“不必惊慌。此人,原是无锋‘魅’阶刺客。”
此言一出,众人神色再变。
“月前我外出任务时,他奉命刺杀,被我擒下。”田栩罂继续道,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见他身形与我相仿,便未取其性命,而是种下了‘傀儡蛊’。”
他指了指自己的脸:“他的容貌,本有几分底子相似,我略施手段,加以修饰调整,便成了如今这般模样。至于武功路数,我亦稍作指点,模仿我的形意,虽只得其形,未得其神,但用来混淆视听,已绰绰有余。”
那“替身”自始至终面无表情,眼神略显空洞,垂首静立,对众人的打量和议论毫无反应,显然已完全被蛊虫控制。
田栩罂看向众人,说出关键:“他会替我,返回苗疆田家。”
宫尚角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李代桃僵?你要造成你已离开宫门的假象?”
“不错。”田栩罂点头,“无锋已知我要回苗疆接‘未婚妻’的消息。若我迟迟不动,难免惹人生疑。由他扮作我,大张旗鼓地离开旧尘山谷,前往苗疆,方能取信于无锋。如此一来,他们才会更加放心地在我宫门‘空虚’(至少他们如此认为)之际,发动总攻。”
他顿了顿,看向宫远徵,意有所指:“而且,他这一走,正好也能让某些人,将‘田栩罂即将成婚’的消息,‘真切’地传递出去。”
宫远徵闻言,紧抿着唇,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对替身的不爽,有对计划的理解,更有对那“未婚妻”之事的耿耿于怀。但他知道这是大局所需,只能强压下心中的翻腾。
宫子羽和宫紫商也恍然大悟,不得不佩服田栩罂思虑之周密,连这种细节都考虑到了。
“此计甚妙。”宫尚角最终颔首,“有他在外吸引视线,我们宫内布局,更能出其不意。”
田栩罂看向那具沉默的替身,淡淡道:“去吧,按计划行事。一路不必隐匿,让人看清你的‘脸’。”
那替身依言,重新戴上兜帽,对着田栩罂的方向微微躬身,随即转身,悄无声息地退出了议事厅,如同他来时一般神秘。
厅内重归寂静,众人心思各异。宫远徵看着身旁气定神闲的田栩罂,心中那股因替身出现而产生的烦躁感渐渐被一种更深的悸动取代——他的阿罂,永远都能掌控全局,算无遗策。而自己,必须要更快地成长,才能与他并肩,而非仅仅是被守护。
田栩罂则望向厅外沉沉的夜色,目光幽远。棋子已按位落下,只待东风起,便可请君入瓮,一举荡平这笼罩宫门多年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