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兴致勃勃的拉着沈斯聿又逛了几家店，给自己添置了几件配饰，直到感觉有些累了，两人才打道回府。
回到沈斯聿那间装修风格极简、色调冷峻的小三层别墅，陆择习惯性的把自己摔进客厅那张沙发里，长腿一伸，满足的喟叹一声。
“还是躺着舒服......”
沈斯聿将购物袋妥善放好，去厨房倒了杯温水，走过来放在陆择面前的茶几上。
他的动作总是这样，细致、周到，却又带着一种难以逾越的距离感。
陆择自然的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然后侧过身，用手支着脑袋，看向坐在旁边单人沙发上重新拿起书的沈斯聿。
暖黄的落地灯光勾勒出沈斯聿完美的侧脸线条，金丝眼镜让他看起来更加疏离禁欲。
陆择看着看着，忽然没头没尾地冒出一句：“沈斯聿，你说......褚席之和霍景彦他们，现在在干嘛呢？是不是还在练琴？”
沈斯聿翻书的指尖几不可查的顿了一下，没有抬头，声音透过书页传来，有些低沉，“大概率是。”
“啧，”陆择翻了个身，仰面躺着，望着天花板上线条利落的吊灯，“他俩可真够拼的。不过......能这么明目张胆地在一起，感觉也挺好的，对吧？”
他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淡淡的羡慕。
不是羡慕同性相恋本身，而是羡慕那种可以不顾一切、明确心意的状态。
沈斯聿终于从书页中抬起眼，目光透过镜片落在陆择脸上。
陆择闭着眼，浓密卷翘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卸去了平日里的张扬跳脱，此刻倒比往常更像世家贵少了些。
“嗯。”沈斯聿应了一声，很轻。
他的目光在陆择脸上停留了片刻，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牵引，但又迅速而克制的移开，重新落回书页上。
只是那上面的文字，似乎暂时失去了意义。
他想起刚才在商场，陆择毫无芥蒂的搂住他胳膊时，掌心传来的温热；想起陆择试穿那件深紫色流光衬衫时，眼中流转的光彩；想起他拿着西装在自己身上比划时，那纯粹又热烈的赞赏......
这一切，对陆择而言，或许只是朋友间再正常不过的互动。
但对他沈斯聿来说，每一次看似平静的应对下，都藏着怎样惊心动魄的克制？
这不言而喻。
他的家庭，他所处的环境，绝不允许出现任何“意外”。
尤其是......这样的“意外”。
与此同时，一连串密集而激昂的乐章终于在一个铿锵有力的和弦中戛然而止。
褚席之重重的按下最后一个琴键，身体微微后仰，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额角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甩了甩有些发酸发胀的手指，感觉指尖都在微微发烫。
旁边的霍景彦也缓缓放下了琴弓，左手手指同样因为长时间按压琴弦而泛红。
他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颈，侧头看向褚席之。
“这段快板，节奏总算是卡准了。”他的声音带着练习后的微哑，但语气中是满意的，“力度层次也出来了。”
褚席之闻言，扯了扯嘴角，从琴凳上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腰背。
他走到茶几边，拿起烟盒，抽出一支叼在嘴里，含糊道：“废话，也不看看是谁弹的。”
他按下打火机，点燃，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烟雾，这才感觉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些许。
又拿起手机，屏幕亮起，一眼就看到了四人小群里陆择那几十条未读消息和无数个@。
点开一看，全是这家伙的刷屏式吐槽。
是阿择啊：【@席大 @小彦 你俩是准备与世隔绝了吗？！消息不回，电话不接！还是说练琴只是个借口，其实是在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坏笑]】
是阿择啊：【@席大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说好的兄弟如手足呢？！】
是阿择啊：【......】
是阿择啊：【你们是不知道，我和沈斯聿今天像两个空巢老人，只能靠互相伤害和买买买度日，凄惨！】
是阿择啊：【（附图：一堆购物袋和沈斯聿家空旷的客厅）】
褚席之看着屏幕上陆择那怨气几乎要溢出屏幕的文字，忍不住嗤笑出声，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击。
席大：【刚练完，手快断了。吵什么吵，就你屁话多。】
消息刚发出去，几乎秒回。
是阿择啊：【！！！卧槽！活的！你们终于从二人世界里出来了？！】
是阿择啊：【快说！进展到哪一步了？是不是琴瑟和鸣，水乳交融了？[邪魅一笑]】
褚席之对着手机屏幕啐了一口，“这傻逼......”
霍景彦也走了过来，拿起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无奈地摇摇头，“他就这样，闲不住。”
褚席之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又吸了口烟，看向霍景彦，“晚上吃什么？懒得做了，点外卖？还是出去吃？”
霍景彦还没回答，褚席之的手机又“叮咚”响个不停。
他烦躁的拿起来，果然是陆择开始疯狂轰炸。
是阿择啊：【别装死！快决定晚上吃什么！我和沈斯聿去找你们！必须弥补我们受伤的心灵！】
是阿择啊：【火锅！烧烤！日料！私房菜！选一个！】
褚席之啧了一声，把手机屏幕转向霍景彦，“你看这货，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霍景彦看了眼，又转身打开冰箱，见里面还有上次阿姨补给的一些肉品，转头道：“不如在家点个火锅外卖？正好明天阿姨上门打扫，顺便再补补货。”
这段时间练习，两人几乎都没有出去吃过，冰箱里的东西也是所剩无几。
褚席之想了想，觉得这主意不错，既能堵住陆择的嘴，又不用折腾出门。
他重新拿起手机。
席大：【家里，火锅外卖。要吃自己滚过来，酒水自带。】
是阿择啊：【得令！马上到！等着！我要吃空你的冰箱！】
回复完消息的陆择一个鲤鱼打挺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他一把抓起手机和车钥匙，动作快得几乎带风，伸手就去拉旁边刚放下书的沈斯聿，“沈斯聿！别看你那破书了！褚席之回消息了！让咱们去他家涮火锅！快快快！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