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特种旅驻地。
时间在汗水、硝烟和震耳欲聋的实弹射击声中,悄然流逝。
一个月,转眼就过去了。
这一个月,对严明翊和他的特种旅而言,是疯狂填充、急速蜕变的三十天。
新兵们脸上的稚嫩和恐惧,在日复一日的“往死了练”中,逐渐被一种疲惫的坚毅所取代。
虽然距离老兵那种在枪林弹雨中还能谈笑风生的境界还差得远,但至少他们听到炮声不再轻易尿裤子,听到机枪扫射能条件反射般地压低身体,紧紧握住手中的枪。
而且在严明翊的灵泉水和灵泉产出的粮食和肉类的加持下,所有的新兵已经脱胎换骨,此时普遍已经是达到了两倍常人身体素质。
今天严明翊闲来无事,决定亲自指导一下部队的训练,站在训练场的高台上,目光锐利如鹰,扫过每一个战术动作。
他不需要望远镜,也能清晰地看到哪个士兵在匍匐前进时臀部抬得过高,哪个班组在交替掩护时衔接不够流畅。
他的声音通过铁皮喇叭,冷静而准确地传到场中:
“三号区域,左侧机枪巢,火力间隔三秒,利用这个空隙跃进!”
“爆破组,注意炸药放置角度!你要炸的是假设的土木工事,不是花岗岩!”
“二连三排,整体推进速度慢了!战场主动权是抢出来的,不是等出来的!”
他的指令精准、直接,切中要害。
这源于他自身极高的军事素养和对战场细节的苛刻要求。
他不仅要求士兵们敢打敢拼,更要求他们动脑子打,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战果。
然而这片训练场上的火热与喧嚣,并不能完全隔绝外界的风雨。
在这看似平静的一个月里,围绕着数百里之外的徐州战场,另一场无声却同样惨烈的战争,早已进入白热化。
第五战区,徐州、临沂、济宁、台儿庄等所有重点城镇,白天看似秩序井然,一到夜晚,便成了情报人员搏杀的猎场。
军统的特工,宪兵司令部的稽查队员,与渗透进来的小鬼子特高课、各种机关,展开了最残酷的暗战。
巷子里的突然枪声,河里漂浮起来的无名尸体,某间旅馆房间内经久不散的血腥气……这些都成了家常便饭。
军统凭借主场优势,发动了民众,布下了天罗地网。
而小鬼子间谍则凭借其严苛训练和精良装备,负隅顽抗。
双方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军统的一个行动队在徐州城内围歼一支日谍小组时,遭遇激烈抵抗,整个行动队六人,四死两伤,才将对方三人全部击毙。
宪兵部队在一次夜间设卡盘查中,被狗急跳墙的日谍用手雷炸死炸伤多人。
这种以命换命的消耗,小鬼子人最先撑不住了。
他们潜入第五战区的情报人员,每一个都经过长期培养,价值极高,无法像大夏方面那样相对快速地补充。
在这种高强度的对抗下,损失速度远远超过了补充速度。
最终在损失了大量骨干之后,小鬼子高层不得不下令,残存的情报网络全面转入休眠,停止大部分主动刺探活动,以保存最后的力量。
表面上看大夏方面赢得了这场情报前哨战的胜利。
但所有人都清楚,小鬼子人之所以选择退缩,是因为他们已经拿到了足够多的“门票”——关于第五战区部分兵力部署、防御工事强度、交通枢纽位置等关键情报,虽然不够完整,但足以支撑其大军发动一场志在必得的战略进攻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
这种大战前的死寂,让第五战区司令部,让武汉大本营,都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
……
民国二十七年,五月一日。
凌晨,天色未明。
严明翊披着军装,快步走进了旅部作战室。
他的眼神清明,没有丝毫睡意,仿佛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刻。
周卫国手持一份刚刚收到的电文,脸色凝重地递了过来:“旅座!第五战区急电,以及军委会通报!今天凌晨四点三十分,小鬼子南北对进,向我第五战区全线发动猛攻!”
作战室内,所有参谋人员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目光聚焦在严明翊身上。
严明翊没有说话,接过电文,快步走到悬挂的巨大军事地图前。
他的目光冰冷而专注,迅速在地图上移动,将电文中提及的小鬼子番号和进攻方向,与地图上的点线一一对应。
地图上,代表小鬼子的蓝色箭头,如同两条巨大的铁钳,从北面和南面,凶狠地夹向位于中心的徐州。
严明翊的手指重重地点在济宁和临沂位置:“北线华北方面军,主力尽出了。”
济宁方向:小鬼子第十师团(矶谷廉介)、关东军第四师团。
这是两个战斗力极强的师团,尤其是第十师团,在藤县吃过亏,此番卷土重来,攻势必然更加疯狂。
临沂方向:小鬼子第五师团(板垣征四郎)、关东军第二师团。
板垣师团,同样是我们的老对手,战斗力强悍。
预备队:第十六师团、第一一四师团。
鬼子留了后手,兵力雄厚。
他的手指随即向南移动,划过淮河一线。
南线:华中派遣军。
主攻:第三师团、第九师团,猛攻淮河防线。
预备队:第六师团、第一零一师团。
严明翊放下电文,声音低沉,却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接近三十万兵力~!鬼子这是铁了心,要在徐州彻底解决我第五战区主力。”
作战室内一片寂静,只有电台滴滴答答的声音和众人粗重的呼吸声。
严明翊转过身,面向他的部下,眼神锐利如刀:“传我命令!”
“一、全旅即刻起,进入一级战备状态!所有休假取消,人员、装备、弹药,必须在十二小时内完成全面检查和补充!”
“二、训练强度调整。即日起停止所有高风险实弹对抗训练,转为战术推演、长途负重行军、阵地构筑与防御演习。我要的是一支能随时拉上去打仗的部队,不是一群训练场的疲兵!”
“三、情报部门,动用一切渠道,我要每天…不~!每半天就能收到徐州前线的最新战况,越详细越好!重点关注小鬼子突击矛头的进展、我军各部抵抗强度以及战线的变化!”
“四、后勤保障部门,清点所有储备物资,尤其是药品、燃料和备用武器零件,列出清单,我会亲自向军委会申请调配!”
他的命令一条接一条,清晰、迅速,没有任何犹豫和拖沓。
这种在巨大压力下依然保持的冷静和极强的局势判断力,让原本有些慌乱的参谋团队迅速找到了主心骨,各自领命,高效地运转起来。
严明翊再次将目光投向地图,凝视着那个被蓝色箭头包围的“徐州”。
他知道现在,时间到了~!
小鬼子人用三十万大军,敲响了决战的钟声。
他麾下的这支特种旅,虽然新兵比例依然很高,但骨架已成,锋芒初露。
他们就像一把刚刚淬火、开了刃的尖刀,迫切需要战争的磨石来检验其真正的硬度。
严明翊对身边的传令兵说道,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金属质感:“告诉各团团长~!把眼睛都给我睁大了,把精神都给我打起来。仗,马上就要轮到我们打了。别到了战场上,给我拉稀摆带!”
“是!旅座!”传令兵大声应命,快步跑了出去。
严明翊独自站在地图前,身影挺拔。
外面的武汉,天色已亮,但在他心中,一场席卷中原大地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徐州”的位置上,轻轻敲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