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山临时营地前,两支队伍沉默而立,即将分道扬镳。
严明翊走到萧山令面前,用力握了握对方的手:“萧叔,保重。我们徐州见。”
话语简短,却重若千钧。
萧山令重重回握,一切叮嘱和担忧都化在这无声的动作里:“你们才是,一定要活着回来。”
没有更多告别,严明翊转身,看向身后七十二名肃立的特战队员。
他们刚刚经历扩充和紧急训练,眼神中既有疲惫,更有压抑不住的战意。
“出发~!”严明翊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命令落下,特战队如同暗夜中流动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没入东北方向的丛林,向着大柳镇的方向疾行而去。
目送他们消失,萧山令深吸一口气,脸上恢复冷峻,对身后的副官下令:“传令,全军开拔,目标藕塘镇。保持静默,全速前进!”
近千人的队伍缓缓动了起来,朝着西南方向悄然移动。
巨大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萧山令心头,他知道主力能否安全转移,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严明翊那边能闹出多大的动静。
……
南京原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旧址,如今已悬挂起刺目的旭日旗。
灯火通明的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一份来自滁县的详细战报被摔在宽大的会议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一名肩扛中将军衔的日军高级将领面色铁青,眼中几乎喷出火来:“八嘎!一个齐装满员的联队指挥部被摧毁,联队长玉碎!囤积足够一个旅团使用的重要军火和物资被焚毁!火车站仓库遭袭!六百余名帝国勇士战死!而对手可能仅仅是一支从南京漏网的残兵!”
他咆哮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发生的?这支该死的溃兵,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下方坐着的军官们噤若寒蝉,无人敢直视他的怒火。
此前南京日军高层确实未将那些突围的中国军队放在眼里,认为他们不过是丧家之犬,迟早会被清剿部队吃掉。
但滁县这场惊天动地的袭击,彻底打醒了他们的轻敌美梦。
一名大佐参谋硬着头皮起身:“将军阁下,根据调查情报显示,袭击滁县的这支溃兵队伍战斗力远超预估,尤其其中似乎包含一支极其精锐的小股部队,擅长渗透、破坏和斩首行动。”
“他们的存在,严重威胁了后方安全,尤其是津浦线的畅通。第十三师团北进所需的物资被毁,进军计划已被迫延迟。若不能尽快肃清这支敌军,恐将影响华中方面军整体的战略部署。”
中将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杀意更浓。
他猛地一拍桌子:“不能再放任下去了!必须将他们彻底碾碎,用他们的血来洗刷帝国陆军所受的耻辱!”
他目光扫过全场,开始下达命令:“命令!第六师团牛岛满支队所属的坂井骑兵联队,即刻从南京出发,向滁县至池河一线展开拉网式扫荡!我要他们像梳子一样,把每一寸土地都给我梳一遍,务必找出并全歼这支敌军!”
“命令!津浦铁路沿线各大小车站、据点,立即增派守备兵力,加强警戒等级,构筑防御工事,绝不允许滁县事件重演!”
他略一沉吟,眼中闪过寒光:“另外通知还在休整的竹下俊少佐,让他立刻带领他的特战分队赶来报到。既然支那人用了特殊手段,那就用专业的猎人去对付豺狼!让他们配合骑兵联队行动,负责追踪、锁定,消灭这支敌军!”
“哈依!”副官迅速记录下所有命令,快步离开会议室去传达。
小鬼子的庞大战争机器因滁县的剧痛而加速运转起来。
一支精锐的骑兵联队(约1400骑)开始集结,马蹄声碎,即将踏碎沿途的宁静。
无形的死亡之网,开始向着严明翊和萧山令他们可能藏身的区域笼罩而去。
……
与此同时严明翊率领特战队经过数小时艰难跋涉,已悄然抵近大柳镇外围。
周卫国如同狸猫般从前方潜回,脸色凝重地凑到严明翊身边,压低声音:“靖之,情况有变。”
“说。”
“镇子里鬼子不少。原本的守备分队大概两百人左右,但镇子东头的打谷场和几处大院,驻扎了至少三四百骑兵!估计是第十三师团的骑兵大队,像是在这里临时休整。”
“骑兵?”严明翊眉头瞬间紧锁。
这个意外情报打乱了他原本只是想制造点动静的计划。
骑兵的机动力太强,威胁太大。
如果萧山令的主力部队在转移过程中被这支骑兵发现并缠上,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两条腿,绝对跑不过四条腿的马。
贼九也凑过来,啐了一口:“妈的,撞上大鱼了。就是有些硬啊~!”
周卫国看向严明翊:“打还是不打?兵力悬殊,硬碰硬我们占不到便宜。”
严明翊沉默片刻,大脑飞速运转,权衡利弊。
打,风险极高,七十二人对近六百人,还是装备精良、拥有机动优势的鬼子。
不打,放任这支骑兵在此,主力部队如同卧榻之侧有猛虎酣睡,随时可能被致命一击。
思考了几秒后严明翊眼中闪过决绝:“打!必须打掉这支骑兵!不能让他们威胁到萧叔他们!”
他看向周卫国和周围几个小队长:“动静闹得越大越好,不仅要吸引南京鬼子的注意,更要废掉这支骑兵,让他们追不了!”
决心已定,众人不再犹豫。
严明翊和周卫国立刻借着微弱星光,在地上简单勾画大柳镇的地形和敌军分布,快速制定了一个侦查计划。
随后队员们各自寻找隐蔽处,抱着枪,和衣而卧。
山林寒露深重,气温很低,疲惫和寒意交织,让不少人难以入眠,身体微微发抖。
严明翊靠在一棵树后,看似闭目养神,心神却沉入灵泉空间。
他意念一动,将空间内储存的一壶普通的烈酒取出,然后极其隐蔽地引导出一小股灵泉水,无声无息地混入酒中,摇晃均匀。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拎着酒壶,走到队员们中间。
他挨个拍醒假寐的队员,将酒壶递过去:“天冷,喝口酒,驱驱寒,暖暖身子。一人一口,不准多喝,保持清醒。”
队员们有些意外,但很快感激地接过。
在这种时候,一口烈酒确实是好东西。
大家默契地传递着酒壶,每人都只小心地抿上一口。
酒液入口一股异常的暖流瞬间从喉咙滑入胃中,随即迅速扩散至四肢百骸。
那不仅仅是酒精的刺激,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畅感。
连日奔波的疲惫、夜间的寒意、大战前的紧张,竟被这一口“酒”奇异地驱散了大半。
身体变得暖烘烘的,头脑也异常清醒起来,连手脚都感觉轻快了许多。
“嘿~!长官,这酒够劲!一口下去全身都热了!”一个队员低声惊喜道。
另一个队员活动了下手腕:“感觉又能跑三十里了!”感觉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严明翊接过最后传回来的酒壶,塞好塞子面色平静:“好东西当然够劲~!都抓紧时间休息,把精神养足,别浪费了这口酒。”
他走回原位坐下,心中清楚灵泉水虽不能立刻让这些人脱胎换骨,但这短暂的状态恢复和提振,对于接下来这场硬仗,至关重要。
这能让他们短时间内反应更快,动作更敏捷,体力更充沛,生存和获胜的几率便能多上一分。
夜色更深,大柳镇方向隐约传来几声马匹的嘶鸣和鬼子哨兵换岗的吆喝。
特战队全员隐在黑暗中,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身体状态已被调整至最佳,只待凌晨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