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东河沿村后山的草木早已郁郁葱葱,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混合气息。
苏瑶背着一个竹篓,手里攥着一把小锄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崎岖的山路上。思尘的咳嗽刚好没多久,可身体还是有些虚弱,需要补补气血。
家里的钱上次抓药已经花得差不多了,陆逸尘又去公社送竹编了,她寻思着上山采点草药,既能给思尘调理身体,说不定还能卖点钱补贴家用。
她以前跟着父亲认过一些草药,像蒲公英、金银花、柴胡这些常见的都能分清。
可那些补血的草药,比如当归、党参,她只在药铺里见过干的,新鲜的长什么样,心里实在没底。但为了思尘,她还是决定试一试运气。
“思尘乖,娘很快就回来,你在家跟王奶奶好好待着。”出门前,她反复叮嘱着被王大娘接走的儿子。
一想到思尘苍白的小脸,她就加快了脚步。山路比她想象中难走,露水打湿了她的裤脚,鞋上沾满了泥。她小心翼翼地拨开挡路的荆棘,眼睛仔细地搜索着路边的草丛。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她在一片向阳的山坡上发现了几株叶子呈锯齿状、开着白色小花的植物。
“这是不是当归?”她蹲下来,轻轻拔起一株,根部长得像个小胡萝卜,闻起来有一股浓郁的药香。
她不确定,又想起父亲说过,当归的根是黄褐色的,断面有放射状纹理。她咬了一小口,味道有些苦,还有点麻。
“应该是了!”她心里一阵高兴,赶紧用小锄头把周围的几株都挖了出来,小心地放进竹篓里。
有了收获,她更有干劲了。继续往上走,在一片潮湿的山谷里,她又发现了几株党参。
党参的茎蔓缠绕在其他植物上,叶子呈卵形,根又粗又长。
她按照父亲教的方法,慢慢把根挖出来,生怕弄断了。竹篓里的草药越来越多,她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可就在这时,她脚下一滑,不小心摔进了一个小土坑里。
膝盖磕在石头上,疼得她差点哭出来。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脚踝也崴了,一用力就钻心地疼。
竹篓里的草药撒了一地,她看着散落的草药,心里一阵委屈。“要是逸尘在就好了。”她小声念叨着,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但她很快就擦干了眼泪。“不能哭,思尘还等着俺回去呢。”她咬着牙,用手撑着地面,慢慢爬了起来。
脚踝疼得厉害,她只能一瘸一拐地走。她把散落的草药捡起来,放进竹篓里,然后坐在一块石头上休息。
就在这时,她听到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心里一紧,以为是山里的野兽,赶紧拿起身边的小锄头,警惕地看着四周。
只见一个穿着蓝色粗布褂子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手里也背着一个竹篓,里面装着不少草药。
“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崴到脚了?”男人走到她身边,关切地问。
苏瑶看着男人,觉得有些眼熟,想了半天,才想起他是邻村的药农,以前跟着父亲去邻村赶集时见过。“李大叔,是您啊。俺上山采药,不小心崴到脚了。”
李大叔蹲下来,看了看她的脚踝,说:“肿得还挺厉害。你先别乱动,俺给你找些草药敷上,能缓解点疼痛。”
他说着,就从自己的竹篓里拿出几株草药,放在石头上捣烂,然后敷在苏瑶的脚踝上,用布条缠好。
“谢谢您,李大叔。”苏瑶感激地说。
“不用谢。”李大叔笑了笑,“你采的这些草药都是好东西,当归和党参都很新鲜。不过你一个姑娘家,一个人上山太危险了,以后要是想采药,跟俺说一声,俺带你一起来。”
苏瑶点点头:“好,以后有机会一定麻烦您。”
休息了一会儿,脚踝的疼痛果然减轻了些。李大叔扶着她,慢慢往山下走。
走到山脚下,李大叔说:“俺家就在前面,你先去俺家歇会儿,喝杯热水,等你男人回来接你。”
苏瑶不好意思地说:“不用了,李大叔,俺自己能回去。”
“没事,走吧。”李大叔不由分说,就扶着她往自己家走。
到了李大叔家,李大叔的媳妇给她倒了杯热水,又拿了些点心给她吃。苏瑶心里满是温暖,跟他们说了自己家里的情况,说思尘身体不好,需要草药调理。
李大叔听了,说:“俺这里还有些晒干的当归和党参,你拿回去给孩子炖鸡汤喝,补气血效果很好。钱的事你先别跟俺说,等你以后有钱了再还。”
苏瑶赶紧推辞:“李大叔,不行,您已经帮了俺很多了,怎么能再要您的草药。”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李大叔把草药塞到她手里,“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互相帮衬是应该的。你男人不在家,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俺能帮就帮。”
苏瑶接过草药,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谢谢您,李大叔,俺这辈子都忘不了您的恩情。”
“谢啥!”李大叔笑了笑,“你快趁热喝了水,等会儿俺送你回去。”
下午,李大叔送苏瑶回到家。王大娘抱着思尘,早就等在门口了。看到苏瑶崴了脚,还拿着草药,赶紧问怎么回事。
苏瑶把上山采药的事说了一遍,王大娘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以后可别一个人上山了,多危险啊。”
“俺知道了,王大娘,以后再也不会了。”苏瑶笑着说。
陆逸尘回来后,听说了苏瑶上山采药的事,又心疼又生气:“瑶瑶,以后不许你一个人上山了!要是出了什么事,俺和思尘怎么办?钱的事有俺呢,俺再编点竹篮卖,就能给思尘买草药了。”
苏瑶靠在陆逸尘怀里,笑着说:“俺知道你心疼俺,可俺也想帮你分担点。再说,这次还遇到了李大叔,他帮了俺不少,还送了俺草药。”
陆逸尘摸了摸她的头:“以后有事跟俺商量,别自己硬扛。明天俺就去谢谢李大叔,给他编几个最好的竹篮。”
第二天,陆逸尘拿着自己编的竹篮,去了李大叔家道谢。李大叔笑着说:“这点小事,不用这么客气。你编的竹篮真好看,要是有需要,俺帮你卖卖。”
从那以后,陆逸尘经常给李大叔送竹篮,李大叔也经常帮他卖竹编,有时候还带他一起上山采药。
苏瑶用采来的草药给思尘炖鸡汤,思尘的身体越来越壮实,脸色也红润了不少。
苏瑶知道,虽然日子很苦,可因为有这些善良的人帮助,他们才能一步步走过来。
她相信,只要他们一家人在一起,互相扶持,再加上乡亲们的帮助,他们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幸福,越来越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