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诏狱的刑房里，总能闻到一股铁锈混着血腥的味儿。可今日，这味儿里却多了丝墨香。
那工科给事中被吊在房梁上，手腕上的血顺着铁链滴进陶盆，发出嗒嗒的响。他面前的案几上，摆着卷宣纸，上面用毛笔写满了0和1——那是小满让他默写的“招供状”。
“说！是谁让你伪造密文的？”陆炳把玩着把匕首，刀刃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给事中哆嗦着摇头：“是……是个刻书匠教我的，他说……说这是西洋字……”
“放屁！”陆炳一脚踹翻案几，宣纸散落一地，“那刻书匠昨日就死在牢里了，你以为能瞒过去？”
其实那刻书匠是被严世蕃灭口的。小满站在刑房外，听着里面的动静，突然觉得这场景像极了自己穿越前查的漏洞——删除日志的黑客，总会留下缓存。
“指挥使，”他推门进去，捡起张散落的宣纸，“或许，我们该换种问法。”
陆炳皱眉：“仙师有何高见？”
小满没回答，只是让人把给事中放下来，又取来笔墨。他在宣纸上画了个奇怪的图案：一个长方形，里面画满了小格子，每个格子里都写着字，有“日”“月”“水”“火”，还有些符号，像“+”“-”“*”“\/”。
“这是‘天机盘’，”小满指着图案，“每个格子代表一个字，你只需用毛笔点格子，就能写出心里的话。”
给事中狐疑地看着他。
“比如，”小满蘸了点墨，在“日”字格点了下，又在“月”字格点了下，“这便是‘明’。”
陆炳眼睛一亮：“这法子好！省得他瞎编！”
其实这哪是什么天机盘，分明是个简化版的键盘。小满把常用字和符号按拼音排序，画成键盘的样子，相当于给古代人搞了套输入法。他算准了，给事中没见过这玩意儿，只会老老实实按格子点——而每个格子的位置，他都记在心里，回头对照着就能拼出完整的话。
果然，给事中按捺不住，颤抖着手指在“严”字格点了下，又点了“世”“蕃”。
小满朝陆炳递了个眼色。成了。
可这事还没完。严世蕃伪造密文的事虽没捅破，但朝堂上的风言风语却越来越多。有人说小满是“妖人”，用鬼画符惑乱朝政；还有人说他根本不是什么仙师，就是个懂旁门左道的江湖骗子。
嘉靖也被这些话搅得心烦，干脆让小满文华殿殿开个“讲经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把那些“鬼画符”说清楚。
讲经会那天，文华殿里挤得满满当当。严嵩坐在前排，捻着胡须，眼神里满是看戏的意味。寿安郡主混在宫女里，手里偷偷藏着块玉佩——那是小满让她准备的，说是关键时刻能救场。
小满站在殿中，面前摆着张案几，上面铺着张巨大的宣纸。纸上用朱砂画着个键盘，比刑房里的那个更复杂，连“if”“else”都标上了。
“诸位大人，”他拿起支大毛笔，“世人都说贫道用的是妖法，今日便让大家看看，何为‘天道算法’。”
说着，他举起毛笔，在“0”键上敲了下，又在“1”键上敲了下。
“这是‘阴’与‘阳’，”他朗声道，“万物皆可分阴阳，正如字可分0与1。”
严嵩冷笑：“仙师莫不是要给我们演猴戏？”
“严大人稍候，”小满没理他，继续用毛笔在键盘上“敲”着，“贫道现在要算一卦——算算今日午时，京郊粮仓会少多少石米。”
这话一出，满殿皆惊。京郊粮仓是严党管着的，每月都要少些粮食，大家心知肚明，却没人敢说。
只见小满飞快地在纸上点着，毛笔划过宣纸，发出沙沙的响。他时而皱眉，时而点头，像极了钦天监里掐算星象的官员。其实他哪是在算卦，分明是在用伪代码写程序：
“定义 粮原粮粮 = 1000石
定义 偷走的粮 = x
如果 严嵩的人去过粮仓：
x = 200石
否则：
x = 50石
输出 x”
写完，他把纸递给小太监：“呈给陛下。”
嘉靖展开纸，只见上面写着：“今日午时，将失米二百石。”
严嵩的脸瞬间白了。他今早刚让人去粮仓搬了二百石米，准备运往自己的老家。
“一派胡言！”严世蕃跳出来，“仙师若真能算，算算我兜里有多少银子？”
小满看都没看他：“严公子兜里有三两七钱，其中二两是昨晚从赌坊赢的，还有一钱是偷拿你父亲的。”
满殿哄堂大笑。严世蕃果然摸出三两七钱银子，脸涨得通红。
这时，小满突然提高声音：“诸位请看，这便是‘天道算法’！看似复杂，实则有迹可循。就像这朝堂政务，若用此法梳理，便会清晰明了——”
他转身在键盘上飞快地“敲”着，毛笔在纸上划出残影。很快，一行行由0和1组成的“密文”出现在纸上。
“这是‘吏治清明’的算法，”他指着密文解释，“官员考核用‘for循环’，贪腐查处用‘if条件判断’，百姓福祉则是‘print输出’——大道至简，不过如此。”
寿安郡主突然从宫女堆里站出来：“仙师，那您能算算，谁是忠臣，谁是奸臣吗？”
这话问得极妙，既给了小满发挥的空间，又把矛头指向了严党。
小满望着她，笑了：“郡主聪慧。其实忠臣奸臣，早已写在‘天道日志’里。”
他从袖中掏出卷竹简，正是那本《勤修诀》：“比如张千户，从前是奸臣算法，如今抄了百遍《勤修诀》，已改成忠臣算法。”
严嵩忍不住反驳：“仙师总说这些虚无缥缈的，有本事拿出真凭实据！”
“好！”小满拿起毛笔，在键盘上“敲”出一长串代码，然后对陆炳说，“指挥使，烦请按此算法，去查严大人府上的账册——重点查嘉靖二十三年，江南盐引的收支。”
陆炳虽不知何为“算法”，却明白小满的意思，立刻领命而去。
半个时辰后，陆炳带着人回来，手里捧着本账册：“陛下！严府账册记载，嘉靖二十三年私吞盐引三千引，折合白银二十万两！”
严嵩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小满放下毛笔，对着满朝文武朗声道：“看到了吗？这便是代码的力量。它不会说谎，不会偏袒，只认事实。”
嘉靖龙颜大悦，拍着案几：“好！灵虚子，朕封你为‘文华殿大学士’，以后就用你的‘算法’帮朕打理朝政！”
散会后，寿安郡主偷偷塞给小满块点心：“你的‘键盘’真好玩，下次教我好不好？”
小满咬了口点心，笑了：“好啊，教你写‘宫斗算法’，保证让你在后宫横着走。”
远处，夕阳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宣纸上的键盘图上投下光斑。小满突然觉得，用毛笔敲代码，其实也挺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