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您就是那位,让血手组织都深深忌惮的前辈?”任平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语气不由自主地带上了源自力量差距的敬畏,“您……为何又要救我一个老头子?”
少女闻言,轻轻哼了一声,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傲然,又似乎有些许对“前辈”这个称呼的玩味。
她将目光从任平生脸上移开,重新投向掌心变幻的双莲,冰蓝与赤红的光芒在她白皙的指尖跳跃,将周围飘散的落叶映照得忽明忽暗。
“忌惮?”她低声重复着这个词,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更深了些,“他们忌惮的,不过是无法掌控的力量罢了。”
她指尖的冰莲微微一凝,周围的空气温度骤降,几点霜花凭空凝结飘落。
“至于你……神州联盟首席灵能工程师,同时也是‘妖魔计划’的首位研究者,怎么又只是个普通的老头子呢?”
任平生瞳孔一缩,他的信息眼前的少女全都知道!
“不过嘛,这些不管对你,还是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噱头。这不是我救你的原因。”少女轻笑,“你是幻蝶的父亲。他不能没有你。”
幻蝶!
任平生再度被震撼到了,妖魔计划算是半公开状态,有心之人稍微调查便可知道。可幻蝶,是被神州联盟列为绝密的存在,完全不可能被随意探查的存在。
“她……还好吗?”任平生颤抖着说道,“她安全吗?”
“当然。”火莲从少女手中飞舞到任平生面前,花瓣分离,拼凑出幻蝶那张脸庞,“她之前想硬闯救你,被我拦下了。更何况……”
少女一顿:“此前他在逃亡时,我帮助过她。”
“……谢谢。”任平生眼角流下泪水,“替我向她道歉。是我没保护好她。”
“道歉的话,亲自去才更好吧。”少女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她可是一直在等你回来呢。”
随后,她跳下树,背对着他摆手离开:“这里很安全,魔兽不敢靠近。帐篷里有食物,足够你两天的生存了。
“过两天我带你去见她。现在,我得去善后了。”
说罢,她的身影消失在树林中,只留下任平生一人留在原地。
“她……到底是谁……”
* * *
爆炸的余烬尚未完全冷却,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和浓重的血腥气。
扭曲变形的金属支架如同巨兽的骸骨,散落各处。地面覆盖着厚厚的灰烬、凝固的暗红以及一些粘稠的有机组织碎片。
在这片死寂与毁灭的中心,一团约莫脸盆大小,呈现暗红与焦黑混杂颜色的“东西”,正在艰难地蠕动着。
它已不能称之为人形,更像是一团被强行糅合在一起,勉强维持着活性的血肉组织。
破碎的神经束像断裂的蚯蚓般在表面抽搐,暴露的筋膜黏连着灰土。
每一次蠕动,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粘液拉扯声和细微的组织撕裂声,在地面拖出一道黏腻、腥臭的痕迹。
“呃……咕……” 不成调的嘶鸣从血肉深处挤出,充满了极致的痛苦与滔天的怨毒。
“可……恶……可恶啊!!” 那声音终于凝聚成扭曲的、饱含恨意的咆哮,在废墟中回荡,显得格外凄厉,“为……什么……会失败?!是……是神州联盟……搞的鬼吗……还是……‘女皇’核心……本身就有缺陷?!” 血肉剧烈地痉挛着,仿佛在承受着无形的鞭挞。
“哼……哼……算了……” 它似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最后残存的生命力与精神力都集中在一点上,朝着一个方向,更加拼命地蠕动,“只要……只要能到达那里……只要能……融入……孙成那家伙……还算完好的……躯壳里……我……我就……活了!我幻藤……绝不会……死在这里!!”
它“看”到了!就在前方不远处,一堆坍塌的合金板下,露出了孙成小半边焦黑但相对完整的尸体。
那将是它重生的温床!
希望,如同地狱里透出的一丝微光,让这团濒死的血肉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加速向前“爬”去。
距离……越来越近……几乎触手可及!
就在那团血肉的“前端”兴奋地、颤抖着伸向孙成尸体的刹那——
铮!
一声清越刺耳的金属铮鸣撕裂了废墟的死寂。
一道闪烁着刺骨寒芒的刀光,如同撕裂夜幕的闪电,毫无征兆地凭空出现,精准无比地、深深地插入了那团血肉与孙成尸体之间不足半尺的地面上。
刀身剧烈震颤,发出嗡嗡的低鸣,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潮水般瞬间弥漫开来,将周围废墟的温度都硬生生压低了几分!
那团血肉猛地僵住,如同被瞬间冻结。
它艰难地“抬”起那勉强能称之为“头部”的部分,沿着那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利刃向上看去。
破烂的斗篷下摆,沾着灰尘却依旧难掩其锋利线条的靴子,紧束的腰身,最后……是那张笼罩在兜帽阴影之下,只露出线条冷硬下颌与一抹冰冷讥诮唇角的脸庞。
“想去哪啊,幻藤大人?” 一个冰冷得如同万载玄冰的女声响起,每一个字都像冰锥般刺入幻藤残存的神魂。
“你……你你……!!” 那团血肉发出了混杂着极度恐惧与难以置信的尖锐嘶鸣,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随时会彻底崩解,“不可能!!你怎么……怎么可能还活着?!你早该……你早该在两百年前消失了!!”
它认出来了,它认出来了!!
这张脸,这个声音,这个让它刻骨铭心、充满毁灭气息的身影!
不,不只是它,整个血手都对她异常的恐惧!
“你猜?” 神秘女子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却比北极寒风更冷。
她甚至没有弯腰,只是随意地抬脚,包裹着灵光的靴尖如同踢开一团肮脏的垃圾,精准地踹在那团蠕动的血肉之上。
噗叽!
令人头皮发麻的闷响声中,那团血肉如同烂泥般被踹得高高飞起,重重砸在远处一块扭曲的金属残骸上,粘稠的组织液四溅飞射。
“嗬……嗬……” 血肉发出漏气般的嘶鸣,试图再次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