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收到远房表叔的遗嘱时,还以为是诈骗——表叔在城郊有栋民国时期的老别墅,无儿无女,竟把产权留给了素未谋面的他。他喊上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小刚,两人揣着钥匙,开了两个小时的车才找到那栋藏在槐树林里的别墅。
车子刚停在铁门外,小刚就打了个寒颤:“这地方也太渗人了,你看那些槐树,枝桠歪歪扭扭的,像人手似的。”铁门上的铜环生着绿锈,推开门时发出“吱呀”的声响,像老人的咳嗽声。别墅的外墙爬满爬山虎,窗户蒙着厚厚的灰尘,远远望去,像一双双紧闭的眼睛。
进了客厅,一股混合着霉味和檀香的气味扑面而来。天花板上的水晶灯缺了大半灯泡,阳光透过窗户缝隙照进来,能看见空中浮动的灰尘。小明刚想开灯,小刚突然拽住他的胳膊,声音发紧:“你看楼梯扶手,有手印。”
扶手是深色的红木,上面赫然印着几枚发黑的手印,指缝里还沾着暗红的痕迹,像没擦干净的血。两人顺着楼梯往上走,二楼的走廊尽头有一扇锁着的门,门楣上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三角形里裹着一个圆圈,边缘还刻着细碎的纹路。
“我表叔的遗嘱里说,这扇门绝对不能开。”小明摸着口袋里的钥匙,心跳得厉害。可小刚的好奇心上来了,他晃了晃门把手:“说不定里面藏着宝贝,你看这门,比其他房间的都厚,肯定有问题。”
当晚两人就在一楼客房住下。半夜,小明被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吵醒,声音从二楼传来,一步一步,慢悠悠地在走廊里来回走。他推了推身边的小刚,小刚迷迷糊糊地说:“别大惊小怪,老房子都这样,风吹的。”
可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客房门口。紧接着,门把手动了动,像是有人在外面试探着开门。小明瞬间清醒,抓起枕边的手电筒,刚想喊,却听见门外传来女人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像被捂住了嘴。
“谁?”小刚终于坐起来,声音带着后怕。哭声突然停了,脚步声又慢悠悠地退了回去,消失在二楼走廊尽头。
第二天一早,两人决定把别墅里里外外查一遍。在地下室的角落里,他们发现了一个落满灰尘的木箱,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叠泛黄的照片和一本日记。照片上是个穿旗袍的女人,眉眼精致,背景就是这栋别墅。可每张照片里,女人的眼睛都被人用墨汁涂掉了,只剩下两个漆黑的圆点。
日记的封面写着“苏曼卿”,应该是女人的名字。翻开第一页,字迹娟秀却带着颤抖:“他把我关在这里,说我是他的‘藏品’,这栋房子里,还有别的东西在看着我。”后面的内容越来越混乱,有几页被撕掉了,最后一页只写了一句话:“楼梯尽头的门开了,它来要我了。”
“苏曼卿……我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小刚皱着眉,突然拍了下大腿,“我爸以前跟我说过,民国时有个军阀,抢了个戏子,把她关在别墅里,后来戏子不见了,军阀也疯了,说别墅里有‘东西’。”
小明突然想起遗嘱里的话,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我表叔说,那扇门不能开,是不是因为……”话没说完,二楼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像是门被撞开了。
两人冲上楼,只见走廊尽头的门开着,里面黑漆漆的,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小刚举着手电筒往里照,光束里突然闪过一个白色的影子,快得像一阵风。“谁在里面?”他喊了一声,没有回应,只有风吹过窗户的呜咽声。
他们壮着胆子走进去,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老旧的梳妆台,镜子蒙着布。小明伸手掀开布,镜子里突然映出一个穿旗袍的女人,脸对着他,可眼睛的位置是两个黑洞,嘴角还挂着血。
“啊!”小明吓得后退一步,撞到了小刚。再看镜子,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他们俩的影子。梳妆台的抽屉是开着的,里面放着一支口红,膏体上沾着暗红的东西,像干涸的血。
“我们走,这地方不能待了。”小刚拉着小明往外跑,可刚到门口,门突然“砰”地一声关上了,无论怎么拉都打不开。房间里的灯突然亮了,昏黄的灯光下,墙壁上慢慢浮现出一道道抓痕,像是有人用指甲抠出来的。
“它要留你们下来陪我。”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忽远忽近。小明看见梳妆台的镜子里,那个穿旗袍的女人又出现了,这次她从镜子里走了出来,脚不沾地,一步步朝他们飘来。
“苏曼卿?”小刚颤抖着问。女人没有回答,伸出手,指甲又尖又长,泛着青黑色。小明突然想起木箱里的日记,大喊:“你是被军阀关在这里的?我们帮你报警,帮你找真相!”
女人的动作停了下来,黑洞洞的眼睛盯着他们,声音带着哭腔:“太晚了,我被困在这里几十年了,每一个进来的人,都要替我留在这里……当年军阀把我杀了,藏在这面墙里,他还把我的眼睛挖了,说这样我就找不到他了。”
她指着墙壁,那里的抓痕越来越深,慢慢渗出暗红的液体,像血。“你们看,这墙里,还有很多人。”女人的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笑,“我表叔也来了,他想把我放出去,可他失败了,现在他就在这面墙里,陪着我。”
小明突然想起表叔的遗嘱,原来表叔不是好心留给他别墅,而是想找个人替他。墙壁开始晃动,裂缝越来越大,里面露出一只只手,抓挠着,像是想爬出来。
“快跑!”小刚拉着小明,用身体撞门。门终于被撞开了,他们跌跌撞撞地跑下楼,冲出别墅,连钥匙都忘了拿。身后传来女人的哭声,还有无数人的惨叫声,像有无数个“东西”从墙里爬了出来。
他们开着车拼命往回跑,直到看不见别墅的影子才停下来。小刚回头看了一眼,槐树林里好像有无数个影子在晃动,像在目送他们。
后来,小明再也没去过那栋别墅,也没敢提遗嘱的事。直到半年后,他在新闻上看到,那栋别墅被一场大火烧了,消防员在废墟里发现了十几具骸骨,其中一具的手里,攥着一支口红,膏体上的暗红痕迹,和当年他在梳妆台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而小刚,从那以后再也不敢提“别墅”两个字,每次夜里听到脚步声,都会吓得浑身发抖,他总说,好像有个穿旗袍的女人,一直在他家门口徘徊,等着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