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好几天,在反复的监测和精心护理下,白川见月的体温才终于稳定下来,回归了正常的区间。医院里关于他“非人体格”的私下惊叹似乎因为这场突如其来又缠绵反复的高烧而平息了一些……就是多了点负面效果,且目测还要持续一段时间。
萩原研二在高烧事件的刺激下,彻底进入了高度警戒的“守护者”模式,没收了白川见月之前要来的(偶尔)用来熬夜的笔记本电脑。
“shiro酱,你现在需要静养,屏幕辐射和用眼过度都是消耗元气的敌人!”他义正辞严,态度坚决,没有一丝商量余地。好像玩个电脑是什么要命的大事一样。
这一次,松田阵平没有像往常那样,在萩原过度紧张时充当那个理性的刹车片。他默认了萩原的行动,甚至萩原不在时,成为了病房里的另一个“守护者”。
两人的立场在这一刻达成了空前的一致。他们开始精细把控白川见月每天的饮食情况,严密监测他的体温变化,严格限制他玩手机的时间,甚至对病房的通风和盖被的厚度都斤斤计较……其专业和细致程度,堪比最顶级的医疗护理师。
白川见月(被迫)平躺在病床上,看着两人忙前忙后,只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他只想问:你们爆炸物处理班的工作,现在都这么清闲吗?
到了周末,两人的“守护”更是达到了顶峰。萩原研二一大早就开始寸步不离,松田阵平处理完必要的工作也立刻赶来。
被严密“监管”、百无聊赖的白川见月,决定行使一下“病号特权”。
“水。”他声音平平,视线落在天花板上。
萩原研二立刻像听到指令的士兵,“啪”地合上手中的资料,笑容瞬间堆满:“好!马上!”他动作利落地倒好温水,仔细地用手背试了试温度,才小心地递到银发青年唇边。
白川见月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小口,眉头微蹙了一下:“……有点凉。”
“啊?抱歉抱歉!我马上去换!”萩原研二毫无怨言,立刻起身,拿着杯子快步走向走廊尽头的饮水间。
水喝完了,病房里又陷入令人发闷的沉静。
白川见月吧唧了两下嘴,然后慢悠悠地开口:“嘴里好苦……想吃点甜的……”
松田阵平正坐在窗边看报告,闻言头也不抬:“知道了。我去买点糖回来。” 他收起报告,起身就往外走。
很快,一颗水果硬糖被剥开糖纸,塞进了银发青年嘴里。
甜味在舌尖化开,但很快被一种工业香精的腻味取代。白川见月皱了皱眉,含着糖含糊道:“……太腻了。”
松田阵平耸了耸肩,嘴角噙着笑意:“那要什么?酸的?薄荷的?”
白川见月的目光扫过窗外光秃秃的树枝,随口道:“草莓。”
松田阵平嘴角抽搐:“……现在不是草莓的季节。”
“知道了!”萩原研二却像接到了最高指令,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一把抓过椅背上的外套,声音里充满了使命感,“我水果店看看,说不定有呢!”
话音未落,人已经像一阵风似的卷出了病房,留下松田阵平对着空荡荡的门口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一个多小时后,病房门被猛地推开,带着一身室外的清冷气息,萩原研二回来了。他脸上带着狩猎成功的兴奋,献宝似的举起一个精致小巧的透明塑料盒,里面躺着几颗红艳欲滴、个头不小的草莓,显然是高价购入的进口货。
“shiro酱!看,草莓买来了哦!”萩原研二声音雀跃,眼睛亮晶晶地期待着。
白川见月看着那几颗在深秋里显得格外突兀的鲜红果实,一时有些无言。他沉默地拿起一颗,冰凉的触感沁入指尖。小心地咬了一小口,冰凉的汁水和浓郁的草莓香气瞬间充盈口腔,紧随其后,一股强烈的酸涩感直冲味蕾。
……这是被使唤过头的报复吗?
“那个草莓其实还挺酸的。shiro酱居然还能面不改色的吃掉啊。”萩原研二笑着说道。不知何时,一个饱满的黄澄澄的橘子已经在他手里被剥开了。
萩原拿走了白川见月手里的半颗草莓,又取下一瓣橘肉递到他嘴边,“尝尝这个。水果店的店长说现在的橘子最甜了!”
白川看着那瓣散发着清新香气的橘肉,又抬眼看向萩原研二满是温和笑意的脸,沉默了一下,终究还是顺从地张口,将那瓣清甜的橘子含了进去。清甜的汁水立刻中和了口腔里的酸涩。他低声嘟囔了一句:“……谢谢。”
“不客气。”萩原研二立即露出了笑容,如同冬日暖阳。他习惯性地伸出手,用指腹蹭了蹭银发青年头顶那片柔软的、新长出来的“小苗苗”。
这次没被拍开。他脸上的笑容顿时更加灿烂了。
窗边,一直沉默看着这一幕的松田阵平,轻轻叹了口气。他放下手中一直无意识捏着的报告,纸张边缘已经起了皱,目光落在白川见月依旧略显苍白的脸上:“真想道谢,就老老实实养伤,快点好起来。别再像前几天那样吓人了。”
白川见月悄悄缩了缩脖子,半张脸埋进被子里,闷闷地应了一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