螃蟹的鲜香混着炸物的油香与烤箱里飘散的焦香,随着升腾的蒸汽在空气中缓缓扩散,交织成令人垂涎的气息,笼罩了整个厨房。
“看!”白川见月忽然举起一个四角星形状的可乐饼胚。
诸伏景光瞥了一眼,忍俊不禁地伸手接过:“这样很容易散的。”他三两下就将棱角分明的面饼揉圆按扁,捏回了正常的形状。
银发青年无声地垂下头去,等诸伏景光转身的间隙,又悄悄捏起一块新的面团,很快在手中勾勒出五角星的形状。
“哇~真有趣!我也要玩。”萩原研二也跃跃欲试地抓起一块面团。
诸伏景光无奈地叹了口气:“这里可不是玩的地方……”
“随他们便吧。”降谷零头也不回地笑道,手里的厨刀利落地切开一把葱花,“反正之后也是自己吃。”
松田阵平也从厨台外凑了过来,“hagi,这可是我点的菜单,给我认真点啊。”
“没想到还有点难……”萩原研二完全没在听,全神贯注地对付着手里不听话的面团,眉头微蹙,像是在拆解什么复杂的机械零件。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歪歪扭扭的爱心终于在他掌心成型。
“shiro酱,看我做的……”
他得意地举起作品,却见爱心中央赫然裂着一道缝隙。
啪嗒。
刚举起来的爱心瞬间裂成两半,可怜巴巴地掉回案板上,在面粉堆里滚了半圈,沾得满身雪白。
“啊~我的心~”萩原研二发出凄切的哀嚎。他拾起两半残骸,眨着湿漉漉的下垂眼,故作伤心道,“这下只能把我碎成两半的心给阵平酱吃了。”
松田阵平立刻后退半步,满脸嫌弃:“我才不要!”
“诶~阵平酱好过分~”萩原研二委屈地拖长音调,“倒是安慰我一下啊!”
话音未落,他猛然伸长手臂,沾满面粉的指尖在松田脸上划出一道白痕。面粉扑簌簌地落在黑色卷发上,像是撒了一层薄雪。
变成可爱雪团子的卷毛猫猫额头上瞬间冒出了“井”字。
伊达航眼疾手快地按住即将腾起的卷毛青年,“你们……要玩到外面玩啊。”
窗边的诸伏高明转过身来,双手背在身后。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身上,衬得他的身影格外修长。那双上挑的猫眼微微弯起,语气温和得让人脊背发凉:“请不要在厨房打闹,很危险的。”
明明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厨房瞬间安静了。
这就是plus版的景老爷吗……
“是!”还没交上手的二人瞬间垂下双手立正,背挺得笔直。
终于,经过众人的齐心协力(也可能是添乱),餐桌上布置得满满当当。
清蒸蟹腿整齐地码在竹屉上,蒸腾的热气中隐约可见雪白蟹肉细腻的纹理;蟹肉刺身薄如蝉翼,晶莹剔透,每一片都透着粉嫩的色泽;蟹黄蒸蛋颤巍巍地晃动着,表面光滑如镜;香辣的蟹肉炒饭里混着玉米粒、青豆和胡萝卜丁,色彩斑斓得像是打翻了调色盘;乳白的蟹汤表面浮着金黄的油花,葱花点缀其间,香气扑鼻而来。
当然还有某位卷毛同学指定的蟹肉可乐饼,虽然形状各异——有五角星、爱心,甚至还有歪歪扭扭的兔子形状——全部金黄酥脆地躺在竹篮里。只有无人问津蔬菜沙拉显得格外落寞,生菜叶子都蔫蔫地垂了下去。
干杯!七个玻璃杯在空中相碰,澄澈的酒液与鲜艳的果汁欢快地摇晃着。
诸伏高明轻托举杯,微笑道:“感谢大家这段时间对景光和shiro的照顾。”
萩原研二:“还有shiro?”
诸伏高明微微颔首,目光如水般温柔地落在银发青年身上:“我把shiro也当做弟弟看待。”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这确实是他真实的想法,但就实际情况而言,这大概是他目前的人生中面临的最大难题。
“对啊,shiro可是我们家最小的弟弟。”诸伏景光笑眯眯地附和,伸手揉了揉白川见月蓬松的银发。刚洗过的发丝如绸缎般顺滑。他无视了那双红宝石眼里快要溢出来的不满,指腹还在发旋处多转了两圈。
伊达航也笑了起来,浓眉下的眼睛弯成月牙:“说的是啊,shiro是我们大家的弟弟。”
“弟弟君,来喝一杯?”松田阵平从一堆酒罐中精准地挑出唯一的汽水,故意晃了晃,气泡发出欢快的“滋滋”声。
“不需要。”白川见月偏过头去,银发随着动作轻轻摆动,差点扫进碗里。桌角下,他悄悄抬起脚,精准地踩了坏心眼冒泡的小号猫猫一脚。
诸伏景光笑而不语,按在白川见月头顶上的手又用了点力。
伊达航仰头灌下一大口啤酒,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铝罐落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发出长长的叹息,“我毕业后就要去辖区,很难再像现在这样聚在一起了啊。”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座的每一张面孔,眼里闪过一丝不舍,“以后很难再像现在这样聚在一起了啊。”
“一期一会。”诸伏高明的声音如同大提琴般低沉悦耳,“人生中的每次相遇都当珍惜,正因难得,才更显珍贵。”他浅酌一口,继续道:“不过以伊达君的能力,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调回警视厅了吧。”
伊达航怔了怔,随即咧开嘴露出爽朗的笑容,“嗯!说的也是!到时候再聚,我请客!”
“噢!”松田阵平笑着应和道,“我们等着呢,班长。”
伊达航的视线转向降谷零,“你们呢?有什么打算?”
“我……”金发青年还在犹豫的时候,萩原研二一把搂住身旁的幼驯染,“我和阵平酱要去爆处组~”
松田阵平被带得一个趔趄,正咬在嘴里的可乐饼差点掉下去,他手忙脚乱的接住,“hagi你这笨蛋!我的可乐饼差点……”
“是是~对不起~”萩原研二毫无诚意地笑嘻嘻道歉,“你吃的那只‘猫’还是我捏的呢!”
“哈?”松田阵平举起手里缺了块牙印的饼,转着手腕仔细端详道,“这是猫?怎么看都像被车碾过的浣熊吧!”
伊达航的视线越过嬉闹的两人,看向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你们呢?”
餐桌上顿时安静下来,连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都停下了打闹,坐正身体。一时间,只有白川见月咬开蟹壳的声音格外清脆。
降谷零金发下的睫毛微微颤动,指尖摩挲着杯沿,杯中的酒液映出他犹豫的表情:“我……还在考虑。”
“我也是。”诸伏景光轻声附和,嘴角挂着浅笑。他的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兄长,两双相似的蓝灰色眼眸在空中短暂相接,又很快分开,像两片擦肩而过的枫叶。
“『人の道は自分で切り开くもの』(人生之路要靠自己开拓)。”诸伏高明的声音很轻,却温和又坚定,“你自己决定就好,我都支持。”
诸伏景光脸上的笑意顿时变得真切:“嗯,谢谢哥哥。”
白川见月在一旁幽幽道:“反正都是警察,基本上也没什么区别吧……”
“嗯。shiro说得对。”诸伏景光又揉了揉银发青年的脑袋。柔软的发丝从指间滑过,带着阳光的温度和洗发水的淡淡清香。
“……干嘛啊?”白川见月拿下一直停在头顶上的手,转头就对上一张灿烂的笑脸。小号猫猫笑得眉眼弯弯,湛蓝的眼瞳里盛满了温柔,仿佛整个人都泛起了柔光。
……这还没喝多少,怎么感觉就像是醉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