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iro，差不多该出去了。”诸伏景光摸了一下银发青年的颈部脉搏。很正常。就是人又在温泉池子里泡得全身通红。
“不要，我要在温泉里睡觉。”白川见月转身趴在池边，语气低沉道，“错过了这次，我的梦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实现……”
“不就是温泉吗？想泡随时都可以。”降谷零站起身走过来，和幼驯染一起把还赖着不想走的家伙架出了温泉池，并且很默契地无视了他有关所谓梦想的胡言乱语。
可能是在池子里泡久了缺氧，意识不清醒。
……
“呼……”
头脑清醒多了。
诸伏高明在外面吹了一阵冷风，总算将身体的燥热的心里的杂念全清除，随即转身返回。还在走廊里，就远远听见三人玩闹的欢笑声传来，越近越清晰。
降谷零：“等一下！这是偷袭！犯规！”
诸伏景光：“shiro，快点放开！”
白川见月：“哼哼，我赢了。”
诸伏高明敲响房门，打开一看，银发青年横趴在两排卷起来的被子上。被卷里面还裹着两个人，被压着动弹不得。
诸伏高明疑惑道：“这是在做什么？”
白川见月扭头答道：“扔枕头。”
“知道是扔枕头就别用被子啊。”只剩下头部露在外面能动的小号蓝眼猫猫大喊道。
“但是我觉得这样比较有趣。”白川见月趴在两个“战利品”上翻了个身，仰头问道，“taka先生要来一起玩吗？”
“……不用了。你们也别玩太晚，早点休息。”诸伏高明很快又合上门。
没跟几个年轻人挤在一起睡真是再英明不过的决定。打雪仗已经是极限了……他实在无法想象自己被卷成那样的场景。
诸伏高明回到房间。隔壁的吵闹声没过多久也平息了。
平静无梦的好眠一晚，诸伏高明比平时起得稍微晚了一点。不过比某个爱睡懒觉的人还是早了很多。
早饭前，他踩着新雪出门散步。门口已经有两排脚印向外延伸出去了。
没走几步，鼻尖就被冻得发凉，他呼出一口雾气。
凛冽的山风迎面灌入胸腔。硫磺的锈涩、古松渗出的松脂幽香、还有雪下草茎断裂时溢出的青苦——这些气息拧成一股冷冽的绳，猛地拽开昏沉的意识，让整个人如同被山岚涤荡过一般，连脚步都变得轻盈。
山间晨雾还未散去，像一层薄纱轻轻覆在雪原上。远处的峰峦隐在青灰色的天光里，轮廓柔和如淡墨晕染。近处的松林静默伫立，枝桠托着蓬松的积雪，偶尔有风掠过，便簌簌抖落几簇银屑。
很快，诸伏高明遇到了折返回来的芹沢圭介和浅井亚纪。
“早上好。高明先生。”女孩的精神气看起来好了不少，露出了朝气蓬勃的笑容。
“早上好。”诸伏高明和两人互相点头示意，擦肩而过。
走到手脚开始发热，他也转身返程。靠近山庄，空气中飘来了味噌汤的咸鲜，混着炭火炙烤食物的焦香，在冰雪的纯净严寒中撕开一道温暖的口子。
诸伏高明正准备去叫景光他们一起去吃饭时，在走廊上遇到了从卧室方向走来的柳原真人。
“诸伏先生回来的正好，早饭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先去餐厅。”
诸伏高明：“柳原先生已经叫过白川君他们了吗？”
柳原真人：“是的，说是很快就来。”
“柳原先生不用客气，也跟我们一起吃吧。”
“是，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诸伏高明走进餐厅。已经摆好了人数份的小案。是很正统的日式早餐。
不过，要让shiro保持一本正经的坐姿吃完早饭，应该会很难受吧。
毕竟在人前，银发青年还是很能保持“高岭之花”形象的。
然而，白川见月总是能给诸伏高明带来出乎意料的惊喜。
……应该算惊喜吧。就在他想着景光和降谷君能不能把人叫起来的时候，蔫了的高岭之花被金发青年背在肩上拖进了餐厅。
柳原真人吓得直接站了起来，“白川先生？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诸伏景光摆了摆手，“不用在意，只是早上没精神而已。”
柳原真人愕然道：“是……是这样吗？”
浅井亚纪深表赞同，点头道：“我理解。有时候我也起床艰难，特别是冬天。”
柳原真人惊讶道：“有点意外啊，白川先生看上去完全不像会赖床的人。”
诸伏景光看了一眼旁边的被zero扶着坐下的人，悄声发出无奈叹息。
毕竟只看外表，唇红齿白的银发青年确实很像衣食住行都很精致的富家公子什么的……
今后不可以貌取人。
诸伏景光在心里告诫自己。
“shiro，好好坐正。”降谷零伸手扶正了蜷在软垫上摇摇欲坠的银发青年，可人却像没了支撑的柳条一般，又软绵绵地倒进怀里。他推了推枕在胳膊上的脑袋，“别睡了，该吃早饭了。”
白川见月慢吞吞地起身。
很快，早餐被端了上来。
黑漆方盘在矮桌上泛着幽光，中央的味噌汤正腾起热气。汤面浮着的柚子皮像一弯黄月亮，被牡蛎汤浸透的油豆腐沉在碗底，筷子尖一戳就溢出琥珀色的鲜香。
炭火炙烤过的年糕金黄酥脆。膨胀的焦皮表面裂开细纹，露出里头雪白的芯。咬进舌尖时先是脆，而后是黏软的甜，最后喉头泛起一丝焦苦，像咬住了冬日清晨的尾巴。
掀开土瓶蒸的盖子，舞茸撑着伞盖浮在汤面，底下卧着慢煮温泉蛋。瓷勺划破蛋白的瞬间，金黄的蛋液流淌而出，在碗底汇成小小的太阳。
众人都沉醉于晨间珍馐，唯独白川见月似乎还困意未消。他眼睑半垂，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味噌汤，托腮的胳膊不时轻颤，连带发梢在餐盘上方划出危险的弧线——像株被雪压弯的竹，似乎随时要坠入热汤里。
降谷零停下进餐，取出从房间里带出来的发箍帮人把头发扎了起来。刚绑好头发，白川见月又闭上眼睛歪在肩头。
降谷零哑然失笑，轻轻揪了一下银发青年的耳朵。
“shiro，快点起来。这么美味的料理不好好品尝不觉得很浪费吗？”
柳原真人打趣道：“看来本次的菜品还有待改进，现在还不能勾起白川先生的食欲抵抗睡意。”
“不……这里的料理都非常好吃。”诸伏景光也放下手里的餐具，拿过旁边盘里没动过的筷子，夹起汤里调味增色的一小块柚子皮喂过去。
被吃掉了。
还闭着眼。
诸伏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