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住院部大楼,室内的苦药味被外面清新的空气替代。
清晨的阳光还不强烈,暑气还未蒸腾起来,晨风里夹着一丝初秋的凉意。
有几丛木芙蓉开得正好,粉白的花瓣上坠着细小的露珠,在晨光里莹莹发亮。
微风拂过,几片早凋的梧桐叶打着旋儿落在脚边。澄净的蓝天正从树梢间漫开,像一剂无声的良药。
诸伏景光不由得驻足,深深吸了一口气——清冽的花香混着湿润的泥土气息涌入胸腔,彻底冲淡了喉咙里残留的消毒水和苦药味。
他伸了个懒腰,倦怠的四肢舒展开来,自言自语道:“为什么我昨天晚上突然睡着了……”
不是睡着的,而是被敲晕了。
某人深藏功与名。
……
早上,医院食堂里的人不多。
诸伏景光点了些清淡的料理,转头看着站在身后的银发青年,露出了灿烂的笑脸。
“笑什么?我的头发很奇怪吗?”白川见月抬手薅了几下头发。
“没有。shiro今天也很可爱。”诸伏景光笑着伸出手,揉乱了刚刚理好的头发,刚刚打湿过的头发还带着潮意。
这次来医院食堂的心情和上次完全不一样了啊……而且还是两个人一起来的。
“怎么忽然说这种话?”白川见月后退两步,重新理了理头发。
诸伏景光拎着打包好的早饭,再次穿过绿化带,花草的清香萦绕鼻尖。
“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么小的床上居然还睡得很好。”诸伏景光突然又捂住嘴,反吸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深深的自我怀疑,“哥哥明明还躺在病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我却躺在他旁边睡得那么香。是不是有点迟钝过头了……”
“可能是咖啡起反效果了吧。”白川见月试图举起栗子。
“黑咖啡什么时候变成助眠的东西了……”
“听说有人一喝咖啡就犯困。”
“那是咖啡过敏吧。”
“所以hiro咖啡过敏?”
“不,我不过敏。”
“可能是那罐咖啡有问题。”
“是吗……”
就在话题扯到咖啡和茶哪个更提神的时候,两人回到病房。
白川见月:“taka先生要去厕所吗?”
诸伏高明:“不用,我刚才已经去过了。”
“诶~怎么去的?”白川见月睁着三分惊讶七分好奇的大眼睛。
诸伏高明:“……”
“先吃早饭吧。”诸伏景光拽过白川见月和人交换位置,并拿出一块饭团堵住了他的嘴。
三人安安静静吃着早饭,房门忽然被敲响了。
诸伏高明:“请进。”
大和敢助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纸袋。
诸伏景光:“早上好,敢助哥。”
“啊,我都忘记了。”大和敢助将手里的袋子递给坐的最近的银发青年。
“这是什么?”白川见月打开袋子。
大和敢助:“只是普通的面包。”
白川见月又合上袋子,放到诸伏高明面前的小案桌上。
“谢谢,敢助君。难为你一大早就慌慌张张的跑来,连仪容都没来得及好好整理。”诸伏高明拿出还有些温热的面包咬了一口。
大和敢助摸了摸脖子,翻出折在里面的衣领,“还不是因为某人又擅自单独行动还把自己送进了医院……喂,已经吃过早饭就不用啃面包了吧。”
小案上的粥和玉子烧都已经只剩下最后一点点。
诸伏高明:“毕竟是特意带来的慰问品,却之不恭。”
大和敢助:“胃口真是不错啊。还以为你会难受好几天呢。”
诸伏高明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两个人,没有说话,只是又将面包举到唇边,遮住了上扬的嘴角。
诸伏景光:“敢助哥吃早饭了吗?”
大和敢助:“嗯,我来时已经吃过了。”
诸伏高明:“嫌疑人怎么样了?”
大和敢助:“和你一样还躺在病床上。证据已经找到了……”
就在二人讨论起案件的时候,白川见月悄悄伸出手去够小案上的最后一块玉子烧。
诸伏高明将盘往他的方向移过去,刚挪了一厘米,盘里的玉子烧就不见了。
白川见月坐到诸伏景光身边,两手捂着的嘴。
跟在偷吃东西的仓鼠一样,微微鼓起的脸颊还在一动一动的。
诸伏景光移走案桌,收拾起包装和垃圾出门。偷吃完的仓鼠也跟着出去了。
两人回来时,病房里多了个人。是一名年轻的女性。
里面的三人正相谈甚欢。
原本安静的地方忽然变得拥挤热闹起来。
诸伏高明介绍道:“这位是上原由衣。和景光同龄,就读长野大学。”
“……由衣?”诸伏景光失神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扬起笑脸走上去打招呼,“好久不见!由衣,已经完全变成优秀的女士了啊。”
上原由衣也笑着说道:“景光也完全长成出色的男子汉了啊。记忆里还是个小小的男孩子。毕竟从小学以后就一直没见面了。”
白川见月也点头打了个招呼,“你好,我是白川见月。”
上原由衣热情地走上前伸出手,扬起了灿烂的笑容,“你好!我是上原由衣。经常听敢酱和高明先生提起你呢。”
白川见月礼貌的握了一下手就松开了,“敢酱?”
大和敢助出声道:“是我啊。”
仔细一下,好像确实没被这家伙叫过名字。
于是他问道:“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名字吗?”
白川见月:“敢酱。”
一旁的三人都绷起了笑脸。
大和敢助没忍住提高了嗓音,“是大和敢助!这个名字很难记吗?”
“那可以叫你敢酱吗?”
“不可以。”
白川见月看了一眼旁边的女孩子,抬手扶着下巴做思索状,“是专属昵称吗?就是之前提到过喜欢的……”
大和敢助一个大步上前按住还在说话的嘴,脸颊有些发烫。好在皮肤颜色深,红得不是很明显。
人名都记不住,这种事情倒是还记得一清二楚。
“男人这么叫不觉得难为情吗!”
白川见月扒开脸上的手,“不觉得。”
诸伏景光插嘴道:“敢助哥,shiro大概只是觉得这个称呼更方便而已。”
大和敢助按住了脑袋,“那就叫我敢先生。”
白川见月:“哦。”
……这是什么反应?一般会回应着叫一遍称呼吧。
大和敢助忽然又感觉脑仁有点疼。
他果然应付不来这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