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秒，反剪着两手按住白川见月肩膀的人松了力道，他被牵着手臂坐起来，下一秒，又被拽进了一个怀抱里。
“zero……”
“我知道。”降谷零的声音有些嘶哑，“shiro不是真的想杀山崎先生，而是想让他放弃自杀的想法。抱歉，刚才有点用力，身上一定很痛吧。”
听见完全出乎意料的话，白川见月愣了一瞬。
这两个孩子的敏锐力总是会让他感到惊喜。还有这容忍度是不是高到有点过分了……还以为会更生气呢。
毕竟十亿的事情可能会暴露，以防万一先打预防。毕竟都失控到差点杀人了，再干点别的事情也不奇怪……不过好像用不上了。
“该道歉的人是我才对。”白川见月回抱住降谷零，将头枕在他肩上，笑着说道，“对不起。突然做出这种事情……我只是想用最快的方法解决这件事情。至少山崎一郎短时间内不会再想自杀了。从结果来说还算不错吧。所以别生气了zero……”
“不好。”降谷零更用力的抱紧了怀里的人。
为什么……这种时候说话的语气还能带着笑意。
“知道了。那我下次用更温和一点的方法……”
“shiro！”降谷零提高了声音。
“zero？抱歉……我以后不做这种事了……真的很抱歉……”
银发青年的语气转为了歉疚和惶恐。
身后的衣服被紧紧揪住了。
“不是的！”降谷零再次出声打断了白川见月的话，“虽然我刚刚确实很生气……”
他松开怀抱，两手摸上白川见月的脸。很凉。左边侧脸因为刚才被按在地上还沾了不少灰尘。
降谷零轻轻擦掉了银发青年脸上的灰尘，拨开浅色的头发。昏暗中，那双漂亮的眼睛几乎看不出颜色，没有任何光芒，也察觉不到任何情绪。
shiro的演技很好。
好到这种时候都完全无法分辨他真实的心情究竟是什么样的。
降谷零深吸了一口气，喉咙颤抖着挤出几个字来，“‘去死’、‘怪物’……”
掌心里的人毫无反应，一动不动，体温也没有变化。但降谷零清晰地感受到大拇指按住的颈侧，白川见月的脉搏从听见这几个词开始，飞速地跳动起来。
“听到这样的话，怎么可能会不难过呢……”降谷零再次将人搂住，摸着他的后背轻声说道，“shiro，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不用忍耐自己的情绪。而且这里也很暗，我什么也看不见。”
银发青年没有说话，只是再次将头枕在降谷零肩上。
白川见月：“……”关于《因为情绪表现过于稳定反而让金色猫猫不稳定所以只好变得不稳定才能让猫猫的情绪稳定下来》这件事。
降谷零挪动了一下身体，靠到墙边，抱着又哑了的银发青年，拨开外衣将人拢住，让他贴在里面绒绒的毛衣上。
降谷零缓缓抚摸白川见月的头发和后背，轻声开口道：“我小时候也经常被人说一些当时听起来很过分的话。”
“什么话？”
“‘金发怪人’、‘外人’之类的，其他的孩子都不愿意跟我玩。”
“可是zero的金发很好看啊，我就很喜欢。”
降谷零的头发被摸了两下，他笑着点头，“嗯。我也很喜欢shiro的头发颜色……但是我当时还很小，心智不成熟，以为被大家讨厌了，很受伤很难过。”
……话题差点被带偏了。
降谷零拿下了头顶上越揉越用力的手，“那时候我遇到一位很温柔的人，她跟我一样也有一头浅金色的头发，安慰了小时候的我。那个人是个医生，所以我为了能经常见到她，还会故意弄伤自己。是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呢。”
“但zero现在是个优秀的好孩子哦。”
“谢谢。”降谷零故意用力揉乱了白川见月的头发，“我是想要安慰shiro才说了这样的话，结果却反过来被安慰了啊。”
“哦……那位医生现在在哪里？没听zero提起过。”
“在我小时候，某天突然说要去很远的地方，然后就消失了。”
“这样啊。谢谢zero愿意分享这么重要的回忆。天台的风有点大了，我们该下去了。hiro也快回来了。”
“等一下。”降谷零按住了想起身的人，“我话还没说完呢。”
“哦。”
刚离开的重量又靠了上来，降谷零笑了笑，继续将手搭在白川见月的后背，说道：“我分享这段话是想告诉shiro，我也做过一些不好的事情，也因为他人过分的语言和行为难过到哭过鼻子。
“我知道shiro是为了不让我们担心才表现出不在意的样子。但人就是会在开心的时候想笑，难过的时候想哭啊。一直压抑自己的心情，那些不好的东西一直堆积着，可能会在某天突然爆发出来。如果到时候理智失控真的做出什么难以挽回的事情就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
所以shiro不用忍耐，也不用一直要求自己做完美的大人。我想见到shiro最真实的样子。”
“这难度有点高啊……”
“那shiro可以告诉我现在的心情是怎样的吗？”
“想笑。”然后白川见月就笑了一声。
降谷零有点傻眼：“诶？为什么？刚才那段话的笑点在哪里啊？”
“因为zero很可爱啊。”说完，白川见月蹭了蹭可爱的金色猫猫特意露出来的毛衣。
降谷零被蹭的身上发痒，笑着说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快停下！”
白川见月停下动作，两手揪住降谷零的衣服，闭上双眼靠在他毛绒绒的肩上，“我是真的不在意山崎先生说的话。他们只是无关紧要的人。但是……”
降谷零没有催促说到一半忽然停下来的人，只是缓缓抚摸着他的后背。
两人维持着姿势，都没有动，直到降谷零的半边身体有些麻了，他才听见白川见月再次开口。
银发青年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气息也凌乱起来，“但是……一想到那样过分的话是zero说的……心脏就好像被狠狠揪了一下似的……好难受……”
“抱歉，我再也不会说那样的话了。”降谷零感受到肩头晕开的湿热，手臂收紧了一点，摸了一下银发青年的头发，也摸到了他有些发烫的脸颊。
“shiro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可以打我两下出出气？”
“真的吗？”白川见月直起身体，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没想到居然还认真在问啊……
降谷零：“可……可以。不过还是轻点……哈哈哈哈等一下哈哈哈哈哈哈……”
居然是挠痒痒。
……
诸伏景光好不容易安抚好陷入恐慌的山崎一郎，把人交给山崎勇太，迅速折返回天台。
不知道shiro怎么样了……
一路忧心忡忡的蓝眼青年终于紧赶慢赶爬上了天台，结果还没爬完楼梯，幼驯染欢快的笑声就飘进了耳朵里。
诸伏景光举着手机灯光站在天台入口，一眼就看见了墙角的地上滚成一团的两个人一起转头看了过来。
昏暗的光线下依稀可见，躺在地上的人面色泛红，脸上的笑意还没消失。坐在他身上的那个双眼通红，嘴角下撇，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眼前的画面展现出的信息量超出了蓝眼青年的理解范围。
“你们在做什么……”诸伏景光呆呆地张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