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推开休息室的门,眼前映入了一幅奇奇怪怪的画面。
从这个角度望向沙发侧边,只能看见坐在沙发扶手上的诸伏景光和……贴在大腿根部的银白色脑袋和环着腰的手臂。
降谷零又靠近几步,发现白川见月睡着了,将脚步放轻。
“zero……怎么样……”将脑袋转了个方向的银发青年半睁开双眼。
“勇太跟他父亲回去了,说是要去告诉母亲,好好收拾一下行李再来。”降谷零走过去拨开银发青年脸上戳到嘴里的碎发。
“没想到这么顺利啊……”白川见月坐起身,捏了两下旁边被自己枕了许久的腿。
“可以了……有点痒……”诸伏景光的腿被捏得又麻又痒,连忙离开沙发站起身来。
降谷零:“真的不告诉星野导演吗?”
“这样才更有趣啊。我连佑子女士也没告诉。暴露了吗?”白川见月笑吟吟道。
降谷零:“还没来得及解释。”
银发青年将手指放在唇边眨了眨眼。
诸伏景光无奈摇头:“绝对会被骂的。”
“不会的,就算真有万一,只要我好好道歉就可以了。就像这样。”说完,银发青年微微蜷缩身体,并拢双腿,膝盖紧紧靠在一起,两手握在一起轻轻晃动起来,上抬着眼可怜兮兮地看向金发青年。
“对不起~zero,求求你别生气了。”
造作的声音软糯到带着鼻音。脸颊因为刚睡醒还带着红晕,眼眶也瞬间就红了,湿漉漉的双眼,像是含着闪烁的星光,睫毛轻轻颤动,仿佛随时会落下泪来。
降谷零上前一步,一巴掌按在这张能让人一看就轻易心软的脸上。
“唔!”
“原来如此,还有这招啊。”诸伏景光笑眯眯地点头。
降谷零松开手蹲下身,仰起一张标准的笑脸,“shiro昨天晚上睡了多久?”
银发青年微微后缩了一下,又前倾身体,悄悄从旁边伸出手扯了扯降谷零的衣摆,“zero……”
降谷零又站起来后退半步,紧绷着脸,“好好说话,别撒娇。”
诸伏景光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和降谷零站在一起将银发青年锁在沙发。
“说起来,帮勇太君染头发、准备衣装、化妆这些事情,全都是昨天晚上就完成的吧,shiro真厉害啊。”诸伏景光嘴上说着夸奖的话,声音和表情却冰冷如铁。
两个身材高挑、表情阴沉的家伙将沙发上的人完全笼罩。
银发青年缩在沙发上,两手攥成拳挡在嘴边,声音朦胧道,“好可怕……要哭了。”
说着,那双明亮的红宝石眼中波光闪动,像一汪清澈的湖水被风吹皱。
“呜……”银发青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呜咽了一声,一低下头,两颗晶莹的泪珠就从眼中坠落,悄无声息地落在衬衫上,洇出两点湿痕。
哪有人哭之前还专门说一句“我要哭了”……
可即使知道是演的,也毫无办法。那两滴咸湿的眼泪仿佛重重的砸在心头,让呼吸都凝滞起来。
“真是……”诸伏景光立即上前伸出手想抱抱泪眼汪汪的人,却被一只手掌按在腹部挡住了,只好改成摸头。
降谷零又蹲下身,掏出手帕伸向睫毛上还挂着水珠的脸,“好了好了,我们不生气……”
只见银发青年伸手指向自己的脸,表情和声音都风平浪静。
“怎么样?”
“……”
两人默默收回手。
降谷零迅速起身换上另一只手,一把捏住了眼前怎么看怎么不爽的脸,“也就是说,勇太君穿裙子问我和山崎先生感想也是你教的。”
“shiro,解释。”诸伏景光靠在沙发扶手上弯下腰,揪住银发青年另一边的耳朵,笑得温和无比。
三秒后,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安藤佑子:“黑泽君,休息时间差不多了。”
“来了。”白川见月立即拨开旁边的两只手起身走向门口。
两人站在沙发旁边静静凝视着脚步飞快的背影。
落荒而逃的人关门前还不忘回头提醒,“你们十点好像还有课来着?现在回去也许还能赶得上。拜拜。”
还没等他们开口说话,门就被“砰”一声关上了。
两个年轻人只能站在原地扶额叹气。
……
午后,一身连衣裙的山崎勇太搬进了白川见月的酒店房间。
“谢谢,白川君。”趁少年收拾行李的时候,山崎一郎对着白川见月深深鞠了一躬,然后靠在墙边掏出香烟递出去。
“不必了,我不抽烟。”
被拒绝后,山崎一郎夹起一支没有点燃的烟,看了一眼在房间里走动的人,“勇太很小的时候是个很喜欢笑的孩子,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好几年前,那孩子再也没在我面前笑过……直到今天上午为止。我也许确实是个不称职的父亲,才让勇太变成现在这样,还痛苦到伤害自己。这段时间,我的孩子就拜托你了。”
说完,山崎一郎又弯下腰,两手递出一个厚厚的信封,“这段时间给勇太的工资,就从这里面取吧。请务必收下。”
白川见月叹了口气,“就是因为这样勇太才总是对你生气啊,一郎先生。”
“可是……”五十多岁的男人有些无措,两手摩挲着信封。
“不用着急。”白川见月笑了一下,“真想谢我这点钱可远远不够。再说这并不是我帮助那孩子的目的,报酬我会从本人身上收取的。”
“这是什么意思……”山崎一郎脸色顿时有些难看,眉毛直竖,眼神也锐利起来。
“见月哥!别说这种会让人误解的话。”山崎勇太突然冲出来站到二人中间。
白川见月:“是黑泽。”
山崎一郎拉起儿子细得跟竹竿一样得胳膊,“勇太,果然还是……”
“啊啊啊啊啊你给我赶紧回去工作!”山崎勇太一把将老父亲推向电梯,“见……黑泽哥看着才色兼备,实际上就是个呆瓜笨蛋。而且是我自己要来的,怎么能刚来就回去……”
等山崎勇太将自家老爹塞进电梯,刚松了口气回到走廊上,就看见抱着双臂的银发青年靠在墙边,伸出的左脚还在一下一下的敲击地板。
“凉子女士,你刚才谈论我的时候好像用了几个很不得了的词啊。”
山崎勇太连忙摆手,背后紧张的直冒汗,“啊!见月哥……不,黑泽先生!那个……这个……情况紧急……哈哈哈哈哈……对不起。”
最后还是在银发青年面无表情的深沉目光下老老实实的弯腰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