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许诺和江父江母像是交换人质似得把许棠棠和江瑶换回来。
临走时,江母特意递来一包感冒药,柔声叮嘱许诺:
“许诺,像感冒药都是有耐药性的,不能一直只吃一种,这个药你晚上睡前吃,千万记得保暖。”
接过药,一股暖意从心底蔓延开,他很久没有被长辈这样关心过了。
“嗯嗯,谢谢阿姨,你们路上一定注意安全。”
吃完药,难免容易犯困,这天许诺早早就睡下了。
周日一早,许棠棠打着哈欠醒来,抬头看了眼表,发现竟然已经快十点钟了!
她很是惊讶,毕竟换从前哥哥早喊她起床了。
迈着小步子,推开门,却发现客厅厨房哥哥都不在,厕所灯也灭着。
“哥哥竟然也睡懒觉嘛?正好,棠棠可以和哥哥一起睡会儿。”
她蹑手蹑脚地推开许诺房间的房门。
可刚走进去,却听许诺迷迷糊糊地开口,“棠棠?你醒了啊?我现在起床去做早饭。”
许棠棠见哥哥脸色张红,眼神都有些恍惚,她急忙把哥哥扶下。
“哥哥你发烧啦!”
小手贴上许诺的额头,都烫手。
“嗯,天刚亮醒过一次,我就有点发烧,已经吃药了,但烧还没退。”
许诺晃了晃发昏的脑袋,顿时头痛欲裂,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看着哥哥难受的模样,许棠棠鼻头一酸。
“哥哥,你别起来,烧还没退,再着凉就更严重了。”
等到许诺钻回被窝,棠棠轻声道:
“棠棠可以自己做饭的。”
她指的主要是煮饺子这种。
许诺浑身上下使不上劲,他实在有些累,便与棠棠轻声道:“冰箱里还有水饺,你稍微煮一点当早饭吧。”
“我估计中午就退烧了,到时候再给你做好吃的。”
外卖都是预制菜,棠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吃这些。
许棠棠心疼哥哥,“哥哥你吃多少?我给你也煮点。”
许诺翻了个身,紧了紧被子,道:“哥哥没胃口,棠棠你自己煮自己吃的就行。”
尤其饺子还是肉馅儿的,生病以后荤腥很难入口,光闻着就反胃。
“可是,哥哥都生病了,肚子里没饭怎么对付病毒呢?”
她这话提醒了许诺,他急忙将棠棠赶出去,“你快出去,别传染给你了。”
许棠棠有些失落地走出门,想想哥哥生病痛苦的模样,她心里就揪得慌。
大眼睛一转,她忽然有了主意,“欸!棠棠可以给哥哥煮点粥!配点咸菜,至少能让哥哥吃点东西。”
她生病吃不下饭时,哥哥都是给她煮咸粥吃。
咸粥她肯定不会煮,但白粥她想还是很简单的吧?
就是舀米时她有些犯难,该放多少大米呢?
许棠棠会煮米饭,她想应该差不太多,多放些水嘛!
说干就干,她生生舀了一碗半的大米,比煮米饭时稍微少了一捏捏。
水她放了两碗多碗,想着电饭煲煮出来应该差不多。
做完这一切,她就跑沙发上窝着玩平板去了。
等到时间差不多,她满心期许地摁开电饭煲。
雾气喷涌,许棠棠感觉脸上又热又湿。
等到雾气散去大半,她定睛看去,却发现锅里的粥和自己想象的稀粥不一样,粘稠地像米饭。
她脑子转的快,干巴就放水嘛!
双手拿起暖水瓶,她小心翼翼地朝锅里倒了不少开水进去。
用筷子搅一搅,这才感觉跟想象的差不多,就是有点多,一锅都是。
拿起碗,许棠棠舀了满满两大碗,可锅里的粥像是没动过一样,跟会繁殖似的。
因为想让哥哥多吃些,她把粥盛得满满的。
但粥不像米饭,也不像饺子,没有空隙,它会把碗边传导得特别烫。
尤其许棠棠盛的满,身子稍微一晃,热粥就会黏上手指,烫得手指疼。
她皮肤又嫩,哪受过这样的疼,走半道实在忍不住,“哐啷”一声,连碗带粥全摔在了地上。
热粥溅上薄薄的睡裤,粘在皮肤上,烫得她呀呀直叫。
动静惊动了房间里的许诺,他急忙喊:“棠棠,怎么了?”
许棠棠忍着疼,回道:“没事没事,棠棠刚刚平板没拿稳,摔到了平板而已。”
许诺松了口气,“没事就好,坏了哥哥给你买新的。”
“哥哥放心,没坏。”
低头看着狼藉一片,棠棠有些委屈,她也想照顾哥哥,可她为什么这么没用呢?连粥都煮不好,连碗都端不稳。
她不想这么没用,拿来垃圾桶,她想要把地上的狼藉一片打扫干净。
可事情总是事与愿违,她伸手去捡碎碗片,尖锐锋利的碎瓷片瞬间在她娇嫩的手指上划出一道口子。
鲜血瞬间从皮肤下渗出,尤其在手指上,怪异的疼痛感让棠棠鼻子一抽,差些哭出来。
许棠棠黯然神伤,自责道:
“棠棠怎么这么没用……”
委屈自责的情绪袭来,她忍不住开始轻微抽泣起来。
她生活在蜜缸里,这种手足无措的落寞感从未有过。
她不敢哭得太大声,怕被许诺听到。
拿着纸巾给手指止血,粘在睡裤上的粥,刚刚还滚烫,可现在透过睡裤黏在皮肤上,只有阵阵的凉意。
许棠棠崇拜很多人,她崇拜哥哥,崇拜小偷叔叔,崇拜漂亮阿姨。
因为他们总能把各种事情料理得井井有条。
越是对比,越是显得她没用。
她看向桌上的全家福,许母正眉眼温柔地看过来。
她哭得更厉害了,整个人都因为哭泣而抽搐起来。
棠棠想妈妈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平复心情,就像地上滚烫的热粥现在已经冰凉。
她知道,眼下的局面她解决不了,她不想再让生病的哥哥再劳累,可她又没有小偷叔叔和漂亮阿姨的联系方式。
平板上只有她“最讨厌”的准嫂子联系方式……
脑海里忽然响起江瑶说过的话:“看在我老公的面子上,有问题就给姐姐打电话。”
沉默很久,她松开紧紧捏着、包在指头上的纸巾,鲜红的血液在伤口上凝固。
最终,她抹了抹眼脸上的泪痕,轻轻摁在‘语音通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