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清明节,基本都是阴雨绵绵,好像老天爷也在哭泣。
陵园墓碑林立,墓碑前的贡品多了起来。
一路上,许诺多是沉默,触景生情很难避免。
江瑶就静静地陪在他身边,两人是坐公交来的,转乘两次,又走了十几分钟,才走到陵园。
小雨稀稀拉拉落下,地面铺上薄薄一层雨水,走起路来,总会把水珠带到裤脚。
算是这一世第一次见公公婆婆,江瑶穿得很正式,鞋子是中跟,这具身体第一次穿,走久了还是有些脚疼。
许诺打着伞,深吸一口气,握着江瑶的手腕,并肩往陵园里走。
贡品各地有各地的讲究,但许诺从不按讲究的来,爸妈喜欢什么,他就带什么。
江母喜欢吃芒果,江父则算半个酒蒙子,算不上无酒不欢,但一天也总要来点儿。
把芒果摆上,还有草莓,许诺拿了两个递给江瑶,微笑道:
“尝尝甜不甜。”
江瑶一愣,见她没接,许诺又道:“妈让你吃的。”
江瑶接过,随手擦了擦,塞进嘴里,她轻轻点头:“真甜。”
许诺低头把酒起开,杜康酒,不贵,算是江父的最爱,过节时总爱喝这个。
他又从袋子里把中华烟撕开,江父抽烟的,但从不抽太贵的,都是上海、利群之类的。
许诺也会,但他抽不来,半根不到就晕的那种。
点上三根,像是上香一样怼上。
就三口,许诺都觉得有点上头。
一边给江父倒酒,他一边道:“你在世我们就经常无话可说,我就不和你说太多话了,在那边照顾好我妈,就像在这边她照顾你一样,好吗?”
“多喝点儿多抽点儿,下次来估计要等高考完了。”
他的手扶在父亲的墓碑上,轻轻拍了拍,他转头看向母亲的墓碑。
沉默良久,许诺才张开嘴,轻唤一声:“妈。”
眼泪不自觉地流淌下来,他拿衣袖擦了很久,却怎么都止不住。
江瑶看着他无助抹眼泪的模样,即便加上上一世,她依旧是第一次见许诺哭得像个孩子。
也许是眼泪流干了,他终于止住了眼泪,接过江瑶递来的纸擦鼻涕眼泪。
“芒果,你喜欢吃的,还有草莓,特别甜,我知道你喜欢吃甜的。”
“妈,你和爸在那边还好吗?我有点想你们了。”
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缓了很久,他才继续开口道:
“这次没带棠棠来,你们别怪我,她最近越来越好,感觉和你们走前差不多了,很开朗,很活泼。”
“她见到你俩,估计又得伤心,我想了想,就算了。”
伸手摸了摸墓碑上的黑白照,许诺吸了吸鼻子。
爸妈的东西都锁进了房间,他已经很久没见过母亲的模样了。
“妈,最近你来我梦里的次数越来越少,是不是对我放心了?”
“真好,我就怕你们太担心我。不是我邀功,我把棠棠照顾的很好,下次来我梦里,你得好好夸夸我。”
“马上高考了,你俩要是还在就好了,那我肯定能继续学美术。”
“六月六,高考日子,别忘了,在天上保佑一下你儿子,锡城大学。不然你儿子就只能上大专了。”
……
“妈,我不好意思说,你帮我转达一下,跟我爸说,他儿子挺爱他的。”
“还有,老妈,我爱你。”
他靠在墓碑旁说了很久的话,有回忆有过去,也有对未来的展望,但唯独没有说出他心里最多的委屈。
缓缓起身,双腿因为蹲的太久发麻。
许诺看向江瑶,她一直在帮自己撑伞,站得太久,都有些不稳了。
许诺伸手握住她的手,看向母亲,道:“你应该好奇这个姑娘吧?”
“她不嫌弃我,她愿意做我老婆,我……想娶她。”
江瑶小嘴微张,惊讶地看向许诺的侧脸。
我在做梦吗?
这是会从许诺嘴中说出的话吗?
霞飞双颊,耳根子直发烫。
“她是从十年后来的,刚听到她说时,我觉得她像神经病,可后来就算确定了,我也很难接受这样一个天降的老婆。”
“原来我觉得,老天爷让她重来一次是给她远离我的机会,毕竟我这么差劲。”
“可这两天我的想法改变了,也许老天爷让她重来一次,是给我机会,给我被拯救的机会。”
轻咳两声,许诺道:“不聊了,我们走了。”
他真的说走就走,很决绝,也不回头。
分明吹起的风很凉,但江瑶却能感受到许诺手中渗出的细汗。
大步往外走,一直到陵园门口,许诺才停下脚步。
他吸了吸鼻子,带着浓浓的鼻音,道:“你的脚还不适应这种鞋子,以后少穿。”
“我们打车走吧,不然你脚还要疼。”
江瑶靠近许诺,小手牵得特紧,另一只手挽住他的臂膀,整个人贴了上来。
“不急,先找地方坐着歇会,我感觉你心里紧紧的。”
许诺低头看向她的脚,“那你的脚……”
“你帮我揉揉呗,你要嫌弃我就算了。”江瑶说着就拉着许诺往亭子走。
她知道,许诺一定不嫌弃。
收起伞,江瑶倚着靠背坐下,把湿哒哒的裤脚挽上去。
“我来吧。”许诺弯下腰,把绑带解开,轻轻将她的脚丫托出。
见她脚丫光溜溜的,许诺蹙眉道:“这么冷的天,多少穿个袜子,既保暖,还省的冻脚。”
一摸,果然冰凉。
江瑶的一双脚丫很小,玲珑俏丽、香软柔嫩,足尖泛红,带着股香媚劲儿。
不臭,但肯定也不香,鞋子应该比较新,所以带着淡淡的皮革气味。
“是不是脚冻得都没知觉了?”
许诺捏了捏她的脚趾,有些僵硬。
江瑶倚着靠背,轻轻点了下头。
许诺无奈的摇了摇头,解开扣子,把她的脚窝进怀里。
江瑶红着脸,声音像蚊子似的,“你别光照顾我,我是来陪你,听你攒在心里的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