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便到了一模的日子,因为是三市大型模拟,时间也要和高考齐平,所以这次到学校不像平日那么着急。
打包工作已经提前结束,六中的校区很新,为了方便考试,教室旁特意建了个杂物室。
为了排考场,许诺的位置被移到了教室的角落。
复习时,语文老师沈束进班,她推了推快比啤酒瓶底还厚的眼镜,在座位间来回巡视。
“大家放宽心考,语文嘛,咱们班很擅长的。”
“马上考试,讲考试技巧什么太虚了,我个人觉得,看一看古诗什么的最好,这八分千万不能丢。”
“至于其他,说实话,基本就是平时的积累了。”
沈束个子很小,在黑板上写板书伸手也只能写一半,但她气势很足,而且很有书卷气,很符合语文老师这一概念。
基本走到每个学生的身旁,她都会选择驻足片刻。
年纪稍轻些,许诺很喜欢语文,虽然他的语文水平一般般。
其实准确地说,许诺喜欢的是语文里小说的那一栏。
每当新书发下,他都会第一时间把小说栏目的课文读完,还是试卷上的小说,他也很喜欢。
当热爱沁入,结果都不会差,所以小说一栏的题目是许诺少有的语文争分项。
沈束在许诺身旁驻足,目光轻轻扫过他手中整洁的笔记。
见他衣领卷起,又亲手帮他抚平。
许诺抬头,沈束微笑着点头,她低声道:“好好考。”
沈束是一个温柔又严厉的老师,她是朱晓花和张红的折中。
许诺的高一也是沈束带的,并且是他的班主任。
所以,她也是少有知道许诺父母离世的老师。
还记得高一的许诺曾有个小说作者梦,他的作文常模仿沈石溪、曹文轩、余秋雨等作家。
只是这样的文字与高考议论文八竿子打不着边,沈束便劝他暂时收起这份写手的心。
当时的许诺还有些幼稚,带着年轻人的莽撞,所以他仍写着自己想写的东西。
不成熟的他将这称为文人的风骨。
后来父母的离世成为最快的催熟剂,如今再看当时的自己,许诺只觉得有些幼稚的可笑。
但冥冥间,为了担起家庭的重担,许诺丢掉了许多的东西,独属年轻人的莽撞与执拗算一个。
考前的时间过得很快,许诺分到的考场在另一栋楼里的大礼堂。
好在刘霖也是,两人路上还能作伴。
考试提前五分钟发卷,准考证号、姓名填上,翻阅片刻,铃声响起,考试开始。
许诺不知道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这么觉得。
考前觉得两个半小时无比漫长,可只是眨眼间,却发现时间好像都有些不够用了。
眼看时间危险,许诺急忙草草结束语言文字运用的主观题。
春风若有怜花意,可否许我在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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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许诺脑海中显出这二字。
别人的青春是进行时,而他,已是过去式,他的青春,在高一暑假,与父母一同离去了。
想到这,他晃了晃脑袋,这样文邹邹的话,光是想想都起鸡皮疙瘩。
清空大脑,许诺洋洋洒洒写下大片。
三点论证,中国之青春,民族之青春,少年之青春……
这样的文章,不出错,但也不出彩。
凑够八百字,许诺将笔放下,看着密密麻麻的字眼,内心深处却觉得空落落的。
不管这突如其来的情绪,许诺往前检查。
但检查的主要是那八句古诗词,其他的他选择谨遵师嘱,越改越错。
语文,如果不用考试,应当是最美的科目。
铃声响起,一一收卷。
模拟不收考试卷,只收答题卡,待到老师清点完毕。
“好,大家可以走了。”
人流稀稀拉拉涌动,刘霖找上许诺,急忙道:“快,给我对对答案。”
许诺轻轻摇头,“考一门扔一门,卷子已经收了,你对完也改变不了任何东西,还会给自己徒增烦恼。”
刘霖道:“我知道,但就是死我也想死个明白啊!”
“等吃完饭,你可以回到教室,偷偷用你的手机搜答案,这样你才能死个明白。”
许诺继续道:“你就是再找上俩人,我们也大概率对不出所有的正确答案。”
见许诺想法坚定,刘霖撇撇嘴,悻悻然地和他一起去吃饭。
回到教室时,就见教室里已经有人开始午休了。
毕竟下午数学可是个硬仗,错题、公式,许诺扫了一遍,便也趴下小眯一阵。
考试太费脑子了,每次考完,都觉得脑袋空空,脑细胞枯竭。
这一觉许诺睡得很沉,但依旧被吵醒了。
因为他坐在彭星泽的左后方,这位神人在对过答案后,大呼一声。
“yeah!我就错了一个选择,这次语文我一定过一百一!”
这一声吵醒了很多人,一个个蓬头垢面地爬起来。
钟楚月性子直,直接骂道:“彭星泽,你他妈有病吧?没看到大家都在睡觉吗?”
彭星泽骄傲地轻哼一声,愤愤不平地坐下。
对钟楚月,他向来选择暂避锋芒。
被这家伙一吵,又是冬天,大家的睡意基本都散了。
许诺揉了揉眼睛,也开始继续复习。
下午三点开考,考前孙梓阳进班讲了几道之前没来得及讲完的题目。
“最后提醒大家一句,仔细仔细再仔细,咱们的目标就是把该拿的分数拿到。”
四班是文科班,数学一直不好,及格是很大一部分人的目标。
孙梓阳讲完已经快两点四十,许诺急匆匆往考场赶。
到考场,搜完身,铃声响起,考试便开始了。
许诺的数学还可以,而且他贯彻不会就过的原则。
一些难题他扫过一遍,没思路就直接跳,但即便这样,他依旧奋战到了最后一刻。
铃声响起,他在倒数第二道填空题上随手写下了个1,倒数第一选择题涂了个c,纯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