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站在舞台中央,追光灯将他与外界隔绝,形成一个独立的宇宙。他能感觉到台下近百双眼睛的注视,能听到自己平稳的心跳,甚至能捕捉到导师席上几位导师细微的表情变化——好奇、审视,以及一丝因漫长录制而难以掩饰的疲惫。
音乐的前奏响起,不是时下流行的电子舞曲,而是一段带着空灵感和些许寂寥的钢琴旋律。他选择了一首改编自独立音乐人的作品,既有展示vocal的舒缓段落,也有在后半段爆发出的强烈节奏,适合融入舞蹈。
他开口,声音透过立麦清晰地传遍大厅。
“当星光坠入眼眸,沉默是唯一的河流……”
清澈、干净,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质感,却又奇异地蕴含着一种叙事般的沉淀感。仅仅一句,导师席上,音乐导师沈听雨微微坐直了身体,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不是那种技巧堆砌的唱法,而是真正理解了歌曲情感,并用声音传递出来的表达。
第一段主歌部分,他几乎站在原地,只用眼神和微小的肢体语言配合着演唱。他的目光时而放空,仿佛凝视远方,时而与镜头碰撞,带着一种直击人心的穿透力。台下原本还有些细微的骚动彻底安静下来。
钢琴旋律陡然加快,鼓点加入,节奏变得强劲。江沅动了。
原本沉静的气场瞬间切换。一个干净利落的转身,衔接一个充满力量感的胸腔震动(pop),动作精准地卡在鼓点上。他的舞蹈风格并不花哨,没有太多炫技的大动作,却充满了控制力与流畅感,每一个律动都仿佛从骨骼深处发出,与音乐完美融合。帽子在他之前的准备动作中已经摘下,此刻黑发随着动作飞扬,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在灯光下闪烁。
他穿梭在舞台之上,步伐稳健,动作舒展而有力。舞蹈的爆发与演唱的稳定形成了奇妙的张力。在高潮部分,他甚至完成了一个结合了微微电流(animation) 和身体波动(wave) 的连贯动作,从手指到肩颈,再到腰腹,最后传递至腿部,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哇……”台下有练习生忍不住低呼。
“这控制力……绝了!”
“他真的是个人练习生?”
音乐尾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江沅以一个微微喘息、眼神却亮得惊人的定点姿势(pose)结束了表演。舞台灯光重新大亮,短暂的寂静后,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惊呼。
导师席上,几位导师交换着眼神,脸上都带着明显的欣赏。
舞蹈导师裴时允(韩)率先拿起话筒,用带着口音却难掩激动的中文说:“江沅练习生,你的表演……非常惊人。”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汇,“你的身体,会说话。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感情和故事。这不是简单的模仿,是理解和创造。非常好!”
音乐导师沈听雨接过话头,她的评价更为细腻:“你的音色非常特别,清亮又有厚度,乐感极佳。更难得的是,你在边跳边唱时,气息和音准都保持得相当稳定,情感也没有断掉。这非常不容易。你学习声乐和舞蹈多久了?”
江沅平稳了一下呼吸,礼貌地回答:“谢谢导师。舞蹈是近几年断断续续和我妹妹一起学的,没有系统训练。声乐……算是兴趣爱好,自己摸索居多。”
这个回答再次让现场泛起波澜。非系统训练能到这种程度?这天赋和学习能力未免太恐怖。
最终,毫无悬念。
“江沅练习生,你的等级评定是——A班。”
结果宣布,台下再次掌声雷动。江沅鞠躬致谢,平静地走向代表着最高等级的A班座位区。他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追随着他,有羡慕,有忌惮,有探究。在他走过b班、c班区域时,一个染着张扬红发、眼神带着痞气的少年(季昭)毫不避讳地打量着他,嘴角撇了撇,似乎有些不以为然,但眼神深处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江沅没有在意,径直走向金字塔顶端的A班座位。那里已经坐了几个人。当他踏上台阶时,坐在最前排一个位置上的梁景舟抬起眼,对他微微颔首,眼神里是强者之间的认可。江沅也以同样的幅度回礼,坐在了与他相隔几个座位的地方。一种无声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流转。
接下来的表演依旧继续,但有了江沅珠玉在前,后面的表演似乎都黯淡了几分。直到——
“下一位,梁景舟,柳晟敏。”
梁景舟和柳晟敏同时站起身。梁景舟步伐沉稳,柳晟敏则带着温和开朗的笑容,两人一前一后走上舞台。梁景舟拿起话筒,声音沉着有力:“各位导师好,我们是来自——”他侧身看了一眼柳晟敏,柳晟敏立刻默契地用带着韩语口音但清晰的中文接上:“——星途归来的练习生,梁景舟,”“柳晟敏!”两人齐声:“请多指教!”
他们选择的是一首经过重新编排的、兼具力量与旋律性的南韩流行歌曲。音乐响起,梁景舟率先开唱,是一段节奏感极强的Rap,吐字清晰,flow富有变化,眼神锐利而充满自信,瞬间掌控了舞台。紧接着,柳晟敏清亮而温暖的嗓音切入,承接了歌曲的旋律部分,他的声音稳定而富有感染力,脸上始终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与梁景舟的强势形成了完美的互补。
舞蹈部分更是将两人的默契展现得淋漓尽致。梁景舟作为主舞,动作精准有力,框架大开大合,每一个卡点都充满爆发力,一段个人solo更是将力量与控制结合到了极致,一个干净利落的地板动作接起身,引得全场尖叫。柳晟敏的舞蹈同样不弱,动作流畅标准,更重要的是,他总能恰到好处地与梁景舟配合,无论是同步的齐舞还是交错走位,都天衣无缝,凸显了梁景舟的同时,也稳稳地展现了自己。
表演的高潮部分是两人的一段和声,梁景舟的低音Rap作为铺垫,柳晟敏的高音旋律盘旋而上,交织出富有层次的听感,紧接着是一段设计精巧的双人舞,将整个表演推向了顶点。
表演结束,两人微微喘息,并肩站立鞠躬。台下掌声雷动。
舞蹈导师裴时允率先拿起话筒,脸上带着欣赏和一丝了然,他直接用了韩语提问:“首先,舞台非常精彩,默契十足,是专业级的表演。梁景舟,柳晟敏,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应该不是完全的新人了吧?我在韩国好像看过你们的舞台。”
梁景舟闻言,沉稳地用韩语回答:“是的,裴老师。我们之前在南韩以四人男团‘horizon’出道过,活动了大约两年。”他的语气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不带委屈也不带炫耀。
这时,主导师秦墨顺着话题(导师们耳麦里都有实时翻译),温和地问道:“既然已经出道过,积累了舞台经验,为什么选择再次以练习生的身份,来到这个赛场呢?这需要很大的勇气。”
梁景舟接过话,目光坚定地看着导师席:“因为还想站在舞台上。之前的团队……活动机会逐渐减少,我们渴望更大的舞台,也想让更多国内的观众看到我们。所以当公司这边有机会时,我觉得这是我们必须抓住的,奋力一搏的机会。”他言简意赅,但话语中的决心清晰可见。
音乐导师沈听雨点点头,然后看向一直带着温和笑容的柳晟敏,用中文温和地问:“柳晟敏,你的声音条件非常好,和景舟的配合也很有火花。来到一个中国的节目,语言上会不会觉得很有压力?感觉你刚才唱歌时中文发音挺不错的。”
突然被点名,柳晟敏立刻集中精神,他先是用生硬的中文努力回答:“谢谢老师……我,中文,还在学习……”他顿了顿,似乎想组织更复杂的语言,但有些困难,脸上露出一丝抱歉又焦急的神情,下意识地看向梁景舟。
梁景舟默契地准备帮忙翻译,但裴时允导师适时地用韩语解围道:“没关系,晟敏呐,用韩语或者英语说都可以,放松点。”
柳晟敏明显松了一口气,感激地看了一眼裴时允导师,然后选择了以韩语为主,夹杂了几个简单英文单词和中文词汇的回答方式:“?????(谢谢)!是的,语言确实是很大的挑战。我正在非常、非常努力地学习中文。唱歌的部分,是景舟哥帮我一个字一个字纠正发音的。”他说着,拍了拍身边梁景舟的胳膊,笑容重新变得开朗,“但是日常对话还很不足,需要更多练习。不过,我会努力的!Fighting!” 最后,他用不太标准但充满活力的中文说了“加油”,还配上了一个紧握拳头的手势,引得导师和台下都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裴时允笑着用韩语回应:“已经很棒了,继续加油,你的声音和笑容都是很好的武器。”
沈听雨也微笑道:“确实,乐感和情感传递是不受语言限制的,你做得很好。”
最终评定环节,裴时允总结道:“梁景舟,你展现了一个成熟队长和主舞应有的素质,经验、实力和心态都很出色。柳晟敏,你的vocal是团队的基石,你们的默契是宝贵的财富。欢迎你们归来,也希望你们在这里实现新的突破。”
最终,两人凭借成熟完整的舞台表现和无间的默契,毫无争议地双双进入A班。柳晟敏开心地和梁景舟击掌,并用韩语小声欢呼:“????!(成功了!)” 两人一起走向A班座位区。梁景舟依旧沉稳,但看向身边因为激动而更加活跃的队友时,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与包容。他们选择了靠近江沅的位置坐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