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导,环星影业的《国家脊梁》定档了,国庆节,跟咱们同一天!”
时间一晃,几个月过去,《让子弹飞》的拍摄进入了尾声。
经历了“舆论反转”事件后,整个剧组的凝聚力达到了顶峰。三位老戏骨和苏牧的合作也越来越默契,片场几乎每天都在上演“神仙打架”的戏码,拍摄进度一日千里。
这天,冯远征拿着一份行业报告,脸色凝重地找到了正在看样片的苏牧。
“《国家脊梁》?”苏牧抬起头,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
“对,就是周建国他弟,周建军的环星影业投资的。一部主旋律大片,讲的是科学家为国奉献的故事。”冯远征的语气里充满了担忧,“他们这是摆明了要跟我们打擂台!而且,我听说,这部片子已经拿到了官方的‘重点推荐’,到时候在排片上,我们肯定要吃大亏!”
“意料之中。”苏牧的反应却很平淡,“舆论上没搞垮我们,他们总得想点别的招。正面打不过,就只能从侧面想办法了。”
“可这不是一般的办法!”冯远征急了,“苏导,你别不当回事!这叫‘价值围剿’!他们不跟我们比电影好不好看,他们跟我们比谁更‘正确’,谁更‘正能量’!我们的《让子弹飞》,又是土匪又是恶霸的,在这种题材面前,天生就矮了一头!”
“谁说土匪就不能有正能量了?”苏牧笑了,“站着把钱挣了,算不算正能量?为百姓讨一个公平,算不算正能量?”
冯远征被问得一愣,随即苦笑道:“算,当然算。可这得观众看懂了才行啊!人家那《国家脊梁》,从片名到海报,就差把‘伟光正’三个字刻在脸上了。宣传上,我们天然劣势!”
“冯导,电影宣发,不是比谁嗓门大。”苏牧关掉样片,站起身,“是看谁能说到观众心里去。让他们折腾去吧,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苏牧的淡定,并没有完全打消冯远征的忧虑。
接下来的日子,冯远征的担忧一步步变成了现实。
随着国庆档的临近,一场针对《让子弹飞》的“价值围剿”在全网展开。
环星影业和光影传媒动用了他们所有的媒体资源,开始疯狂为《国家脊梁》造势。
【国庆必看!《国家脊梁》弘扬时代精神,为龙国科学家立传!】
【着名电影评论家:像《国家脊梁》这样有风骨、有筋骨的电影,才是我们这个时代需要的!】
【教育专家呼吁:家长应带孩子观看《国家脊梁》,从小树立正确价值观!】
一时间,整个舆论场,全是赞美《国家脊梁》的声音。
而提到同日上映的《让子弹飞》,画风则完全变了。
【警惕!《让子弹飞》匪气过重,或将对青少年产生不良引导!】
【一部充斥着暴力、谎言和阴谋的电影,真的适合在国庆档上映吗?】
【影评人痛批《让子弹飞》:价值观扭曲,思想导向存在严重问题!】
这些文章,绝口不提电影的艺术性,也绝口不提之前片场花絮里展现出的工匠精神,只是揪着“土匪”这个标签,进行着上纲上线的道德批判。
这套组合拳的效果是显着的。
在预售阶段,《国家脊梁》一骑绝尘,票房轻松破亿。而《让子弹飞》的预售,却显得有些惨淡。
各大院线都是看数据说话的。眼看两部电影的热度差距如此之大,再加上背后资本的推波助澜,国庆节当天的排片表,很快就出炉了。
全国总排片率,《国家脊梁》以碾压性的52%高居榜首,占据了所有影院的黄金时段和ImAx厅。
而之前热度爆棚的《让子弹飞》,排片率却只有可怜的12%,而且大部分都是上午或者午夜的“垃圾场次”。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造梦者影业的办公室里,冯远征看着这份排片表,整个人都瘫坐在了椅子上。
相差四倍的排片率,这仗还怎么打?
就算《让子弹飞》的上座率是百分之百,票房也干不过人家百分之三十上座率的啊!
这不是电影质量的对决,这是赤裸裸的资本碾压,是权力对草根的降维打击!
整个办公室里,一片死寂。所有员工的脸上,都写满了不甘和绝望。
那份二十五亿的对赌协议,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苏导……”徐小峥的声音有些沙哑,“我们……要不要延期上映?避开他们的锋芒?”
“延期?”苏牧摇了摇头,“为什么要延期?我们是麻匪,不是缩头乌龟。”
他走到巨大的电子屏幕前,上面显示着两部电影惨烈的排片和预售对比。
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的慌乱。
“他们想用‘价值观’来绑架观众,想用排片来杀死我们。”苏牧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响起,“但他们忘了一件事。”
“观众走进电影院,不是来上课的。”
“他们是来做梦的。”
苏牧转过身,看着他身后这群已经快要失去信心的伙伴。
“我们的梦,比他们的梦,更精彩,更刺激,更让人……热血沸腾。”
他拿起桌上的对讲机,按下了通话键。
“喂,是天幕影城的王经理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又有些惶恐的声音:“苏……苏导!是我!您……您有什么吩咐?”
正是当初那个在《疯狂的石头》时,第一个倒戈的影院经理老王。
“王经理,不用紧张。”苏牧的语气很轻松,“我就是想问问,我那12%的排片,上座率怎么样啊?”
“苏导,您就别拿我开涮了!”老王快哭了,“您那上座率……别说12%了,就是给我20%,我都能给您塞满了!现在我这儿的票,已经预售到三天后了!每天都有无数人打电话来骂我,问我为什么不给《让子弹飞》排黄金场!”
“是吗?”苏牧笑了,“那《国家脊梁》呢?”
“《国家脊梁》……”老王的声音瞬间低了八度,“排片是多,可……可上座率连三成都不到。好多厅都空着一半……”
“我知道了。”苏牧点了点头,“王经理,按你们的规矩办就行。”
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冯远征忍不住问:“苏导,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牧没有回答,他只是指了指屏幕上那12%的排片率,和后面一个不起眼的,但却鲜红刺眼的数据——
上座率:98%。
他转过头,看着窗外,京州的夜景璀璨如星河。
“别急。”
他轻声说道。
“让子弹,再飞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