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雀总部最大的会议室里,气氛凝重而肃穆。椭圆形的长桌旁,坐满了各部门的负责人。主位上是一位头发花白、不怒自威的老者——龙雀的最高指挥官,赵卫国将军。他的左侧是以苏月为代表的,包括陈观(作为研究院特别顾问列席)在内的研究、后勤、医疗等支持部门负责人;右侧则是以雷烈为首的行动部各大队长,个个气息彪悍,带着战场上的硝烟味。
会议的核心议题是总结上一季度工作,并分配下一阶段,尤其是应对即将到来的、据观测灵气活跃度会显着提升的“秋分潮汐”的资源和任务。
雷烈率先发言,他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列举了行动部在过去三个月里清剿了多少处危险妖巢、解救了哪些重要据点、牺牲了多少队员……数据详实,功绩赫赫。他刻意强调了行动的高风险和高伤亡,矛头直指资源,特别是高能量食品、先进武器和防护装备的短缺。
“……将军,各位同仁!”雷烈环视全场,最后目光扫过苏月和陈观,带着一丝挑衅,“行动部的兄弟们是用命在拼!下一阶段的资源,必须优先保障我们!否则,防线一旦出现漏洞,后果不堪设想!至于某些部门……”他顿了顿,“搞些虚无缥缈的研究,占用大量稀缺物资,是否应该适当压缩,以保障前线?”
支持行动部的几位队长纷纷附和,会议室里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苏月面沉如水,她知道这是雷烈的发难。她深吸一口气,准备起身反驳。
然而,没等苏月开口,陈观却轻轻敲了敲桌面,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他神色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淡然的笑意,与会议室里剑拔弩张的氛围格格不入。
“雷队长功勋卓着,令人敬佩。”陈观开口,语气平和,先给予了肯定,但话锋随即一转,“不过,关于资源分配,我认为不能只看眼前厮杀,更要着眼于长远根本和整体效率。”
他示意了一下,赵明和孙雅将几份准备好的资料分发到各位负责人面前。资料上是经过整理的图表和数据。
“这是过去三个月,行动部处理各类超自然事件的分类统计和消耗对比。”陈观指向图表,“大家可以清晰看到,其中约百分之三十五的事件,与‘意念干扰’、‘古物异常’、‘环境气场紊乱’相关。这类事件,使用常规武力解决,平均耗时更长,消耗资源更多,且队员伤亡率和事后遗留问题(如参与者精神创伤、区域污染)显着偏高。”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脸色微变的雷烈等人,继续道:“而最近,由我院介入协助处理的几起同类事件,例如c区三号避难所的‘伥语’事件,采用非武力手段,实现了零伤亡、低成本、且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目标。相关报告和效果评估,附件中有详细说明。”
与会者们翻看着资料,低声议论起来。数据不会说谎,陈观指出的问题确实存在,而研究院的解决方案展现出的高效和低耗,令人印象深刻。
雷烈脸色难看,强辩道:“哼!个案说明不了什么!那些神神叨叨的事件毕竟只是少数!大部分情况还是真刀真枪见真章!再说了,你们那套玩意,需要像陈顾问这样的‘专家’才能用,普及得了吗?能及时应对突发情况吗?”
陈观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从容回应:“雷队长说得有道理。普及性和即时性确实是关键。所以,我院近期的一个重要研究方向,就是将这些知识‘产品化’、‘工具化’。”
他让李锐拿出一个小托盘,上面放着几十个用普通桃木雕刻、表面用朱砂绘制了简化“静”字符文的小挂坠。
“这是我们初步试制的‘清心佩’。”陈观解释道,“借鉴了处理‘伥语’事件的经验,蕴含微弱的安宁气息。长期佩戴,可小幅提升对精神干扰的抵抗力,安抚情绪。制作成本低廉,普通队员经过简单培训即可参与制作。虽然效果无法与高手亲自施展相比,但胜在可以批量配备,作为基础防护。”
他又展示了几个特制的、刻有不同基础符文的信号弹壳:“这是‘驱邪信号弹’构想,在遇险时发射,特定符文结合光爆,可对低阶灵体或意念残留产生短暂驱散效果,为救援争取时间。目前还在测试阶段。”
这些小而实用的“产品”,直观地展示了研究院成果转化为战斗力的可能性,让不少之前持中立态度的部门负责人频频点头。
陈观最后总结道:“我们认为,未来的资源分配,应更加注重‘效能比’。加大对研究院的投入,看似是投入‘软实力’,但产出的可能是更高效的解决方案、更低的长期消耗、以及更可持续的力量发展模式。这并非与行动部争抢资源,而是为了优化整体资源配置,最终让行动部的兄弟们能更安全、更有效地完成任务。”
他这番发言,有理有据,有数据支撑,有成果展示,既肯定了行动部的价值,又指出了现有模式的弊端,并提出了建设性的、可操作的替代路径。姿态不卑不亢,逻辑清晰透彻。
就连主位上的赵将军,一直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若有所思的表情。他看向陈观的目光,多了几分欣赏和重视。
雷烈张了张嘴,还想反驳,却发现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切入点。陈观没有否定武力的重要性,而是提出了一个更优的“组合拳”思路,这让他之前的咄咄逼人显得有些短视和狭隘。
会议的风向,开始悄然转变。
苏月看着沉稳自信的陈观,心中充满了欣慰和骄傲。她知道,陈观今天不仅是为研究院争得了资源,更是为龙雀的未来,推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然而,就在会议即将对资源分配进行表决的关键时刻,会议室的门被敲响了。一名通讯官快步走近,在赵将军耳边低语了几句。
赵将军的眉头微微皱起,随即对众人宣布:“会议暂停半小时。刚刚接到通报,北方‘炎黄壁垒’的交流团,提前抵达,现已进入我方警戒区。苏月,雷烈,还有陈观顾问,随我一起去迎接。”
“炎黄壁垒”交流团的突然到来,如同一颗投入湖面的新石子,让本就微妙的局势,变得更加复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