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设计中心的会议室里,苏晚晴正在主持国际设计大赛的评审会。巨大的电子屏上轮流展示着参赛作品,她的点评精准而犀利,赢得在场评委的频频颔首。
第七号作品的空间结构存在致命缺陷,她指着屏幕上的建筑模型,承重墙的位置会阻断自然光的进入......
话音未落,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眼前的画面开始旋转,电子屏上的光影扭曲成怪异的色块。她扶住演讲台,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夫人?助理最先发现异常。
苏晚晴想开口,却发不出声音。耳畔响起尖锐的鸣响,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脑海中争吵。顶楼的坠落、杜兰德医生的针剂、还有那个眼神温柔的男人面容——这些记忆碎片同时炸开。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她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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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熟悉的消毒水气味萦绕在鼻尖。沈倦坐在病床前,握着她的手,眼神深沉如海。
医生说你是过度劳累。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腕,基金会的工作暂时交给副总处理。
苏晚晴想要起身,却浑身无力。只是太累了......
不只是累。杜兰德医生走进来,沈倦和医生去楼道里面,手中的平板显示着检测报告,夫人的神经系统已经严重受损。多次记忆干预治疗的后遗症开始显现,她的身体无法再承受高强度工作。
沈倦的眼神骤然变冷:什么意思?
就像一根被反复拉扯的橡皮筋,医生推了推眼镜,已经失去了弹性。如果继续勉强,可能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苏晚晴望着天花板,突然想起那个牛皮纸袋里的照片——那个眼神温柔的男人,是否也曾这样守在她病床前?
出院后,在家静养。沈倦的声音不容置疑,所有工作全部暂停。
可是大赛还没结束......
没有可是。他打断她,手指收紧,你的健康最重要。
回到沈宅,她发现书房里的设计图纸全部不见了。画室也被锁上,理由是需要通风除尘。
为什么连画室都要锁?她忍不住问。
沈倦温柔地揽住她的肩:杜兰德医生说,创作时的情绪波动对你的恢复不利。
她望着他温柔的笑脸,突然感到一阵寒意。这些看似关怀的举动,实则是要将她彻底囚禁在这个华丽的牢笼里。
深夜,她悄悄溜进书房,想找些设计资料。却发现所有与她工作相关的文件都不翼而飞,电脑里的设计软件也被卸载。
在找什么?沈倦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她吓了一跳,手中的相框掉落在地——那是她获得第一个设计奖项时的照片。
沈倦捡起相框,眼神晦暗:还记得你领奖时说过什么吗?你说最感谢的人是我。
她确实记得那个场景,但记忆中的感谢语却模糊不清。现在想来,那段记忆也像是被精心编辑过的。
第二天,她试图联系基金会的同事,却发现所有对外通讯都被限制。连孩子们都被特别叮嘱:妈妈需要静养,不能打扰。
站在加固过的窗前,她望着花园里新增加的巡逻保镖,终于明白——所谓的,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软禁。
下午,杜兰德医生照例来为她注射营养针。在针尖刺入皮肤的瞬间,她突然问:
陆辰宇,你们把他怎么了?
医生的手微微一颤,药液渗出一滴。
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他迅速恢复镇定。
但那个瞬间的破绽,已经足够。她终于确定,那个男人真实存在过。
当晚,她在噩梦中惊醒,浑身冷汗。梦中那个眼神温柔的男人在向她呼喊,她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沈倦立即醒来,熟练地取来药片:吃药吧,吃完就不做噩梦了。
这一次,她没有顺从地咽下。而是趁他不注意,将药片藏在了舌下。
这根被反复拉扯的弦,终于到了崩断的边缘。而这一次,她决定要按照自己的意志活下去——哪怕代价是彻底粉碎这个精心编织的谎言。
晨光中,她望着镜中苍白的面容,轻轻抚摸耳后的疤痕。
该醒来了,苏晚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