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留下的那句暗语,像一株有毒的藤蔓,在苏晚晴死寂的内心悄然滋生。她不敢表露分毫,却无法控制自己去观察、去思考。每一个细微的异常,都可能蕴含着信息。
沈倦似乎并未察觉她内心的暗流。他依旧掌控着一切,只是最近显得有些烦躁。书房里传来的电话争吵声比以往频繁,虽然他极力压低声音,但苏晚晴偶尔能捕捉到“赵霆轩”、“董事会”、“麻烦”之类的词语。
赵霆轩……她孤注一掷联系过的那个男人,他心动了?
这个猜测让苏晚晴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既期待这是打破僵局的外力,又恐惧这会引来沈倦更疯狂的报复。
这天下午,沈倦难得地没有出门,也没有处理公务,而是坐在客厅里,看着落地窗外,眼神阴鸷。苏晚晴抱着念念,坐在离他最远的角落,假装专注于女儿,实则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他身上。
突然,他的手机急促地响起。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瞬间沉了下去,起身走到阳台才接起。
苏晚晴屏住呼吸,隐约听到他压抑着暴怒的声音:
“……消息怎么会泄露?!”
“……缅北那边是谁走漏的风声?查!一个都不准放过!”
“……赵霆轩……他这是在找死!”
“……备用方案启动,立刻切断和‘老K’的所有明面联系!……对,弃掉!”
老K!他要弃掉老K!
苏晚晴的心脏猛地收缩。那个在画中给她留下信息的人,有危险了!是因为赵霆轩的调查触及到了核心,沈倦要断尾求生?
她该怎么办?警告老K?她连老K是谁、在哪里都不知道!而且,这极有可能又是一个试探她的陷阱!
就在她心乱如麻之际,沈倦打完了电话,脸色铁青地走回客厅。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狠狠扫过苏晚晴,带着一种濒临爆发的危险气息。
苏晚晴下意识地抱紧了念念,低下了头。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这个时候,谁会来?保姆看向沈倦。
沈倦皱了皱眉,示意保姆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物业经理,他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市政工作服、戴着帽子和口罩的男人。
“沈先生,非常抱歉打扰您。”物业经理语气恭敬中带着一丝紧张,“这两位是燃气公司的,接到上报说我们这栋楼有轻微的燃气泄漏隐患,需要进行紧急排查,每家每户都要检查,您看……”
燃气排查?在这个节骨眼上?苏晚晴的心提了起来。
沈倦的眼神锐利地扫过那两个“工作人员”,他们的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容,但身姿挺拔,不像是普通的维修工。
“不行。”沈倦冷冷地拒绝,“我的公寓没有任何问题。”
“沈先生,这是全市统一的紧急安全行动,也是为了整栋楼住户的安全着想……”物业经理为难地解释。
“我说了,不行。”沈倦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上前一步,挡在门口,强大的气场让物业经理后面的话噎在了喉咙里。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一直低着头的“工作人员”忽然抬起了头。帽檐下,一双冷静锐利的眼睛极快地扫过客厅,目光在苏晚晴脸上停留了不到半秒,然后,微不可察地,轻轻眨了一下右眼。
随即,他又迅速低下头,恢复了之前沉默的姿态。
那个眼神!那个眨眼!
苏晚晴的呼吸骤然停止!是他!那个在电话里和她联系过的、赵霆轩那边的人!他们竟然用这种方式找上门来了!
他们是来救她的?还是来……利用她的?
沈倦似乎也察觉到了那一瞬间的异常,他猛地转头,看向苏晚晴。苏晚晴立刻低下头,掩饰住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滚。”沈倦对着门口的人,只吐出一个冰冷的字。
物业经理和那两个“工作人员”没有再坚持,很快离开了。
门被关上,公寓里恢复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沈倦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的背影紧绷,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苏晚晴能感觉到,他冰冷的视线再次落在了自己身上,充满了审视和杀意。
风,起了。
虽然只是青萍之末一丝微弱的颤动,却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席卷这座华丽的囚笼。而她,正处在风暴的最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