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薄雾如纱,笼罩着宁静的青竹村。云清灵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时,带着草木气息的凉风扑面而来,拂动她额前的碎发。院外的鸡舍里,几只母鸡正咯咯叫着踱来踱去,墙角的丝瓜藤顺着竹架攀爬,翠绿的叶片间缀着几朵嫩黄的小花,沾着晶莹的露珠。
她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来到这古代已有半年有余,从最初的手足无措、惶惶不安,到如今的从容不迫、得心应手,云清灵早已习惯了这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耕生活。她不再是那个在现代都市里养尊处优、弱不禁风的大小姐,粗糙的双手布满薄茧,却蕴藏着耕种劳作的力量;晒得微黑的脸庞褪去了往日的娇弱,眼神里多了几分沉稳与坚毅。
洗漱完毕,云清灵扛着锄头走向屋后的那亩田地。这条路她已走了无数遍,田埂两旁的野草被她打理得干干净净,偶尔能看到几只蚂蚱蹦跳着钻进草丛。远远望去,那亩曾经荒芜不堪、乱石遍布的薄田,如今已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在晨光中泛着诱人的光泽。
高粱比她还高,沉甸甸的穗子已经抽齐,火红中带着几分青涩,饱满得快要坠弯了高粱杆,风一吹,便掀起层层火红的波浪,沙沙作响,像是在诉说着丰收的喜悦。旁边的麦田里,麦穗颗粒饱满,泛着温润的金黄色,阳光下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边,随手摘下一颗搓开,饱满的麦粒便滚落掌心,带着淡淡的麦香。
田埂边的红薯地里,绿油油的藤蔓爬得满地都是,顺着藤蔓往下挖开松软的泥土,便能看到一个个圆滚滚、胖乎乎的红薯,红皮白肉,个头比村里其他人家种的足足大了一圈。而田边开辟出的小菜园更是热闹非凡,黄瓜藤蔓顺着架子蜿蜒而上,挂满了长短不一的嫩黄瓜,顶着嫩黄的花蒂;红彤彤的番茄像小灯笼似的挂满枝头,有的熟透了泛着光泽,有的还是半青半红的模样;辣椒更是长势喜人,青的、红的、尖的、圆的,挂满了枝丫,远远望去,红绿相间,格外惹人喜爱。
云清灵放下锄头,蹲下身仔细查看作物的长势,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笑意。为了这亩田,她耗费了无数心血。初来时,这田地荒芜已久,土壤贫瘠,还布满了碎石瓦砾。她先是用了半个月时间清理田地,将碎石一块块捡出,再去山上挖来腐叶土改良土壤;播种时,她运用现代学到的农业知识,合理密植、科学施肥,还自制了天然的驱虫剂,避免病虫害侵袭。功夫不负有心人,如今的收成,比她最初预想的还要好上许多。
小云,你这庄稼长得是越来越好了,怪不得县里的李主事都让你去当官呢!”一阵赞叹声从身后传来。
云清灵回头,看到村里的王大叔正扛着锄头路过,眼神里满是羡慕。她站起身笑道:“王大叔早,也就是运气好,风调雨顺的。”
“可不是运气那么简单!”王大叔走近几步,伸手摸了摸饱满的麦穗,感慨道,“这亩地以前荒了多少年,谁种都没收成,也就你有本事,能把它种得这么好。我估摸着,就你这一亩地的产量,比村里老李头那亩上等田的收成还要高呢!”
这话并非夸张。村里的村民们这些日子早已注意到云清灵的田地,每次路过都会忍不住驻足观望,啧啧称奇。起初还有人暗地里嘲笑她自不量力,一个病秧子还想种好地,可随着作物一天天长大、丰收在望,那些嘲笑的声音渐渐变成了敬佩与羡慕。不少人私下里向她请教耕种的法子,云清灵也不藏私,把一些简单易学的技巧分享给大家,一来二去,她在村里的人缘也渐渐好了起来。再加上李主事让她当官被她拒绝后,大家更对她另眼相待了。
就在云清灵和王大叔闲聊之际,村西头的方向传来一阵喧闹声,夹杂着女人的争吵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王大叔,这是怎么了?”云清灵皱了皱眉,疑惑地问道。
王大叔侧耳听了听,脸上露出一丝无奈:“还能是啥?肯定是张婶和刘嫂又吵起来了。这俩人啊,为了宅基地那点事儿,都快吵了半个月了,真是没完没了。”
云清灵心中了然。张婶和刘嫂是邻居,住得离她不算太远。张婶家有个儿子,今年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女方要求有像样的婚房,张婶便想把自家的宅基地往外扩一点,加盖一间新房。可刘嫂家的菜地正好在旁边,张婶想扩的地方,恰好挨着刘嫂家的菜地,两家为此闹得不可开交,之前已经吵过好几次了,村正出面调解了两次,也没能彻底解决。
“唉,都是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至于吗?”王大叔摇了摇头,扛起锄头准备离开,“咱们还是别去凑热闹了,这清官难断家务事,劝也劝不住。”
云清灵点了点头,目送王大叔离开后,也没心思再查看庄稼了。那争吵声越来越大,甚至夹杂着摔东西的声音,实在让人不得安宁。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争吵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走到张婶和刘嫂家附近时,只见两家门口已经围了不少村民,大家都抱着胳膊看热闹,议论纷纷,却没人上前劝阻。
“张翠花!你少在这里胡搅蛮缠!这地本来就是我家的,你凭什么想占就占?”刘嫂双手叉腰,脸红脖子粗地喊道,她的衣角被扯得有些凌乱,显然是刚才争执时弄的。
张婶也不甘示弱,指着刘嫂的鼻子骂道:“什么叫你家的?当年分地的时候,村正说了,这三尺地是公共的,我现在只是想用来盖房子,又没占你家多少地方,你至于这么斤斤计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