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这么多年在邓绥的读书氛围影响下,识文断字,诗书典籍也是看了许多。小翠十年前也是去过后世的人。再加上在这高墙深院的深宫里的磨砺,也是有着长远的长进的。
不再是新野城邓府的小小单纯的侍女。此番话说完,让余果长久的沉默。小翠也适时的闭口。摇曳的烛火,在案几上闪动着。两个人的面庞随烛光跳动,忽明忽暗。
良久之后。余果站起身来。对着小翠拱了拱手
“谢谢小翠今日所言。我会好好思考你的话。我就先回去了。”,余果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阿尔卑斯糖放在了案几上,那是来之前随手在客厅茶几上拿的。白光闪过,余果在小翠面前消失。
小翠都来不及说着什么,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就消失了,她惆怅着小主的遗憾,无能为力他们的现在。
小翠看着案几上熟悉的棒棒糖时愣了愣。好久远的现代物品呢。记得那时候郎君身上总是会揣几个糖果分给他们这些人吃。小翠把棒棒糖塞到袖袋里,轻轻吹灭了耳房的油灯,瞬间房间恢复黑暗,仿佛没有引起任何波澜。便走了出去。回到寝殿继续值班。而余果回去后,彻夜失眠,躺在床上脑子里反复出现小翠的话,他能做什么?到底要不要再见,见了能改变什么?
天大亮之后,才在疲惫中睡过了过去。再次醒来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洗漱了,一下出了小区,走在虎泉街上,找了一家店,点了两个炒菜,一瓶啤酒。小翠这边也若无其事地做着自己的工作。
后面都是工作日。余果这边也在赶着项目。心头的问题还没有想清楚。但繁忙的工作也让自己无暇理会。
小翠这边后面几天都尽量的值夜班,每次值班的时候都把其他宫人赶的远远的,不让靠近嘉德殿。其他的宫人虽然奇怪,但是慑于她大宫女的威严,也只能听命从事。只是后面她当值的的几晚,再也没见过余果的到来。心里念想着,看来小郎君已经决定了,不来也好,就这么过吧。
这天又一次值夜班后,天亮交接前,邓绥已经醒过来了。准备起床梳洗。小翠赶紧端来盆清水进来。把水放旁边,开始给邓绥穿着繁琐的宫衣,料子华贵,穿脱却都很麻烦。
“翠儿,听说这几天都是你值夜的,那么辛苦做什么,这些琐事交给其他人就是了。”邓绥享受着小翠的服务,也看到了小翠眼神中的疲惫,连续值夜肯定辛苦啊。平常都是十几个人轮班的,不会给你安排几天连续值夜。甚至小翠这种从小就侍奉在身旁的贴身侍女,现在贵人身边的大宫女,都可以不用值夜。
小翠有口难言,她能说的吗。
“是婢子自愿的,婢子也愿意挨着娘娘近些。”小翠只能找借口了。
“翠儿,无需这样的,你我虽名为主仆,但早已胜似姐妹,还是身体更重要些。”,邓绥拍了拍已经 比她矮一些的小翠肩膀道。
“娘娘,婢子知道了。”,说着又继续给邓绥穿着复杂的衣裳。
可能是真的连续几天的值夜班,而且此时又是早上人最疲惫的时候。小翠虽然强打起精神来。在一个瞬间,还是脚步虚晃,踉跄一下,没站稳。在快跌倒的一瞬间,手本能的想抓住旁边的柱子,只是没成想柱子上突出的角把她的袖子勾住了,人体重量的惯性下,整个袖子被撕扯下来,分成几块长布条。
一个现代的阿尔卑斯棒棒糖也就从袖袋子里滚了出来,落在了地板上。
邓绥背对着小翠呢,察觉到小翠跌倒的时候也连忙转身去扶了。此刻,断裂的袖子,撕碎的丝绸布条静静的躺在地上,还有那异类的棒棒糖,塑料包装,上面彩色图案。邓绥此时也看了,一瞬间愣在了原地,准备扶小翠的手僵在半空中,身子也是保持的半弯曲腿的样子。
“这是……这是棒棒糖?”邓绥呆愣了两分钟喃喃自语,也像是在问小翠。实在难以相信啊。嘉德殿怎么会有现代的东西,还是从小翠身上蹦出来的。
“这怎么可能呢?”邓绥捡起棒棒糖仔细的看了看又喃喃自语道。小翠跌倒后自己爬起来,人也清醒了,瞬间跪在了地上,但是没有开口。
邓绥仔细瞧了瞧手中的棒棒糖,心中震惊到,这怎么可能呢。十年前从现代带来的东西,吃食在一个月内就没了。用的东西也消耗完了,需要用电的也在随后的年份里一件件坏掉,或者彻底没电用不了。只有一些不需要电的工业品,比如原声钢琴,比如缝纫机,比如天文望远镜等,现在还能使用。这般现代的吃食,断不可能留了十年的。
聪慧的邓绥想到了一种可能。回过神来,也看到了小翠跪在了一旁。瞬间也就更加的确信了。
“他来了?”,邓绥平静说道。
小翠只能无奈的点了点。棒棒糖自己舍不得吃,放房间又怕别人发现,只能随身携带了。没想到搞出这出。
“你跟他见过了?”
“见过”,小翠没有说太多,简单的回答着邓绥,在小翠看来,当初自己的那话说完,余果后面都没有过来,想来是已经做了决定了。再给邓绥期待并不是什么好事。
“他现在长什么样?”,邓绥开始回忆着记忆中那个人的模样,十年太久远,久远的仿佛那段经历是一场遥远的梦。不太真实。记忆中青涩的少年模样,也越来越模糊了。邓家里的老照片也泛黄失真了。而且她后来再也没看过。
“算了。”,还没待小翠回答。邓绥就打断道。又发了会儿呆。
“你先下去休息吧。以后就不要值夜了”,回过神来的邓绥对小翠说道。
“诺”,小翠行礼告退。
邓绥此刻都没管此刻才穿了一半的衣裳。呆坐在梳妆镜前。
他来了,他真的来了!可是为何这般迟啊!如果能提前两年,就两年!那该多好啊!如果能提前两年,她还未入宫,她就敢跟命运抗衡了。邓绥环顾了一下这高墙深院,是比邓府更高更深的南宫啊!和帝虽然宠爱她,但阴皇后也嫉妒她啊,时常刁难,她本无心争宠,疲于应对。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邓绥披着穿着一半的衣裳,头发披散,双手抱着膝盖,脑袋深深埋在膝盖里。
“为什么现在才过来,现在才找到绥儿,甚至不跟我见一面!”邓绥啜泣着,呢喃着。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邓绥情绪突然上涌,把梳妆台上的东西甩手一扫。噼里啪啦的东西摔碎的声音从寝殿传出来。殿外的宫人顿时吓了一跳,连忙跪在一旁。
“邓贵人这是怎么了,第一次见发这么大的火。”一个内侍轻轻撞了撞跪在他旁边人的手臂轻声道。
“不知,邓贵人一向好脾气,对我等也是客客气气的,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内侍讪讪说道。
“可不是嘛,面对皇后的刁难,邓贵人都心平气和的。。。。。。”
直到同为大宫女的小雅过来,这些内侍宫人才停止了窃窃私语。
小雅让他们这些宫人散了,该干嘛干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