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兽山石窟那一震之后，荒古的风向，悄悄变了。
没有人能说得清具体是哪一日。
只是从那之后，北域一些原本摇摆不定的人，开始在心里把“天星宫”三个字单独拎出来，放在了一个需要认真对待的位置。
……
时间在各种小风波中往前推移。
对北域来说，只是短短一年。
对躲在黄沙里的那座石殿来说，却像又多活出了一小截人生。
黄沙深处，石殿周围的阵光已经不再只是遮掩。
一座以石殿为心，以黄沙中散落的石峰为骨架的“星阵”，悄悄铺开。
阵中心，一块刻着“天星宫”三个字的石碑立了起来。
这不是对外炫耀用的牌坊。
而是天星宫真正意义上的“山门”。
……
“会长，北流那边，‘清风巷’的人又送来一批新的地图。”赤砂之蝎在石殿内汇报。
“这半年，他们按照你的指点，把北流附近能改的阵都改了一遍。”
“剩下的，要么已经彻底钉死，要么一动就会惊动上面的人。”
“那就先不动。”叶行道。
“能补的补，能救的救，剩下的记账。”
他抬头，看向道始真解上的光影。
北流那一带，已经从原本的一片“乱线”，变成了几条清晰的护脉小圈。
“目前看来，北流这一圈，算我们天星宫在北域的第一个‘护地’。”方艺可在一旁总结。
“万兽山外圈，是第二个。”
“再加上深泽那边楚百八守的那条缝。”秦素素在叶行脑海里慢悠悠补一句，“勉强能说，在荒古这一片，已经有三处地方把你们当自己人看。”
“勉强？”叶行挑眉。
“你又不是禹神。”秦素素哼，“当然只能算勉强。”
……
北域其他地方，对天星宫的态度也在发生变化。
司幽城。
芸故居的后台一夜之间换了三次旗号。
最后一次，是芸桐亲自把一块刻着星纹的小木牌挂在内堂。
“这东西只是挂给自己看的。”他对手下说，“外人没必要知道。”
“只要我们自己记得——司幽城这块原材料市场，欠天星宫一笔。”
雪云国。
皇城某个偏院里，杜清坐在一堆阵图中间。
门被推开，之前在灵会中坐在上席的那名中年修士走进来。
“天星宫那边，可有信？”他问。
“没有。”杜清摇头，“他们最近应该都在北域黄沙那一带忙。”
他顿了顿。
“不过……护脉谷那一日之后，北流那条脉，的确稳了不少。”
中年修士点点头。
“那就够了。”他说。
“上面要名额，我们拖，能拖一天是一天。”
“荒古这边有人在补，我们不至于立刻被抽干。”
……
北域各城的江湖传言则更简单粗暴。
“听说了吗，那伙从黄沙里出来的天星宫，现在在北流、在万兽山都有据点了。”
“杀人放火金腰带啊，他们不就是砸了几次界域阵，救了几拨人吗？”
“你以为砸阵这么容易？那是拿命拼的。”
“不过说实话——现在要是有人敢说自己是‘北域第一势力’，如果没把天星宫算进去，怕是要被人笑。”
“你这话胆子不小，莲池圣地听见了，怕不是要找你喝茶。”
“莲池圣地现在忙着什么你不知道？落苏那位圣女，这半年把精力都放在‘清洗’内部异心上了。”
“她不会不知道天星宫的存在。”
“她只是还没出手而已。”
……
天星宫扩张得越快，被不同人提起的次数越多。
也越难继续藏在黄沙里当“局外人”。
这一点，叶行心里很清楚。
“北域第一势？”南霏霏一边画阵，一边念着最近听回来的江湖话，“他们这也太抬举了点。”
“抬不抬举，看的是谁说的。”叶行道。
“如果只是茶楼里吹牛，听听就好。”
“如果连上界那帮人都开始在档案里这么写——那才是麻烦。”
“你怕？”施浩腾问。
“怕麻烦。”叶行笑，“不怕他们。”
“而且——”
他看向道始真解。
“北域第一势力这个名头，迟早会有人往我们头上扣。”
“与其被人扣，不如自己做点配得上的事。”
……
这一年的“配得上的事”，天星宫做了不少。
砸了三处外圈试验阵。
救出几十名差点被当阵眼的人。
在万兽山外圈帮几个小部落稳住护山阵。
帮北流一带修了几条“真正只护不抽”的小阵。
这些事情，在荒古这种大局面下，看上去并不起眼。
但对当事人来说，每一件都救了一块脚下的地。
主线任务进度，在某个夜里悄悄跳了一次。
“叮——荒古世界主线任务：建立荒古大界一流势力（进行中）。
阶段进度评估更新：11.0%。
阶段性说明：已在北域形成以黄沙据点、北流护脉圈、万兽山外圈为主的三角结构，对上界收割形成初步干扰。
任务建议：整合北域盟友，确立话语权；警惕上界阵营主动清洗。”
“十一。”叶行看着那串数字，“勉强不像个位数那么寒碜了。”
“别得寸进尺。”秦素素哼，“这还是看在你们这半年来没偷懒的份上。”
“接下来，要么往上蹿，要么往下掉。”
“没有原地踏步这一说。”
……
没有让他们等太久。
北域真正的风暴，很快就来了。
那是一封从北流转来的“请贴”。
送信的人，是清风巷那位看脉老人派来的。
请贴上只有短短一行字：
“莲池圣地，以护界之名，将在北域举行‘问罪法会’，请北域诸势力到场听令。”
“落苏要动手了。”方艺可盯着那行字，声音很轻。
她认识这几个字的笔迹。
那是落苏亲手写的。
“这叫问罪？”施浩腾皱眉，“什么罪？”
“扰乱护界秩序，私拆界阵，勾结守旧派对抗上界。”方艺可一项项念出来。
“天星宫这三个字，写在这份请贴的背面。”她补充。
叶行摊开请贴背面。
果然，看到了那三个熟悉的字。
“这下好了。”他笑。
笑意里，却带着一丝锋利。
“北域第一势力该不该有名字，这一下就看得清了。”
“你打算去？”南霏霏问。
“她都写到背面了。”叶行收起请贴，“我们不去，未免不给这位圣女面子。”
“而且——”
他看向方艺可。
“有些账，早晚都得算。”
“北域和荒古的。”他道。
“也是你和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