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乐安努力扮演着正常的角色，他和江白在书架间穿梭，就像初中时那样，分享发现有趣书籍的喜悦，低声交流看法。
江白也很享受这种回到过去的氛围，时不时会提起以前一起逛书店的趣事。
“还记得吗？你以前总爱蹲在漫画区，拉都拉不走。”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看推理小说入迷了，连关门铃声都听不见，差点被锁在里面。”
两人相视而笑，江白靠近时手臂时不时会碰到予乐安。
予乐安最初有些僵硬，但渐渐地，在那份熟悉的气息和刻意营造的怀旧氛围中，他放松了下来。
中午，他们就在书店附设的咖啡厅吃了简餐。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江白身上，他笑着说话时，眉眼好看得让予乐安心跳漏拍。
这一刻，予乐安有些恍惚。
仿佛中间痛苦的那段时光从未存在过，仿佛江白从未离开，他们还是彼此最亲密的人。
江白提议去看电影，在昏暗的影院里，当屏幕光影变幻，予乐安感觉到江白的手悄悄覆上了他的手背。
温暖干燥的触感传来，予乐安身体微僵，却没有抽开。
他贪恋这份温暖，这份迟来的关注。
他像一只渴望温暖太久的小兽，即使眼前可能是一个温柔的陷阱，但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汲取那片刻的慰藉。
电影散场，华灯初上，江白送予乐安回家，两人慢慢走在夜色中。
“今天开心吗？”江白问，声音在晚风中显得格外温柔。
“嗯。”予乐安点点头。
开心吗？他分不清那是真正的开心，还是一种沉溺于旧梦的麻醉。
到了楼下，江白停下脚步看着他：“明天……”
予乐安迟疑了，他想起了沈行那条未回复的邀请，心里一阵烦乱。
“我明天上午有点事。”予乐安找了个借口，“下午……下午再联系吧。”
江白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笑起来：“好，那我下午给你打电话。”
他上前一步，轻轻抱了抱予乐安，“晚安，乐乐。”
这个拥抱短暂而克制，却让予乐安刚刚平复的心绪再次翻涌。
江白转身离开融入夜色，他在原地站了很久才转身上楼。
回到房间，予乐安拿起手机，屏幕上有几条晏淮序和程究在群里插科打诨的消息，还有一条闻也分享的学习资料链接。
他往下翻，和沈行的聊天界面，依旧停留在那条孤零零的游泳邀请上。
他点开对话框，手指在键盘上悬停许久，想解释一下今天的事，想问问玥儿还好吗，或者至少为没回复消息道个歉……
但打了又删，删了又打，他还是颓然地退出了对话框，将手机扔到了一边。
予乐安把头埋进枕头里，感觉自己被撕裂成了两半。
一半沉溺于江白带来的旧日温情，另一半却被沈行那个冷淡的眼神和未回复的消息牵扯着，充满了迷茫和愧疚。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江白的归来，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搅乱了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湖。
也让他与沈行之间那微妙而珍贵的关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这天，艺忆因工作很晚才会回来，家里只剩他一个人，告诉江白后，对方提着零食和游戏光碟上门了。
“阿姨不在，我来陪你，免得你一个人害怕。”江白笑着揉了揉予乐安的头发，动作熟稔自然。
空荡荡的家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他们窝在客厅的沙发上，连着电视打游戏，手柄按得噼啪作响，就像初中无数个周末午后一样。
游戏间隙，江白会拿起茶几上的葡萄喂到予乐安嘴边，予乐安输了游戏懊恼时，江白大笑着揽住他的肩膀安慰，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畔。
“以前我们也经常这样，”江白暂停了游戏侧头看着予乐安，眼神温柔，“在我家，或者在你家，打一下午游戏，然后一起叫外卖。”
予乐安点点头，心里有些发胀，那些酸涩甜美的回忆，随着江白的话语和靠近汹涌地回溯。
他曾经是那样喜欢身边这个人，喜欢到以为自己的世界除了他再也装不下别的。
“乐乐......”江白的声音低沉了些，他靠得更近了。
江白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然后缓缓下移，托住了他的下颌。
气氛再次变得粘稠而危险，如同下一秒就要重演那个吻。
予乐安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冲破胸腔。
就在江白的唇即将再次落下的前一秒，予乐安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打断了这令人窒息的暧昧。
予乐安条件反射般地猛地向后一缩，避开了那个即将发生的吻，慌乱地掏出了手机。
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他瞬间屏住了呼吸——沈行。
江白也看到了那个名字，他眼神暗了暗，但很快又恢复了温柔的神色：“怎么了？不接吗？”
予乐安看着那个名字，手指僵硬。
他该接吗？接了要说什么？解释那天的事？还是为没回消息道歉？可江白就在这里，他怎么能……
震动停止了，屏幕暗了下去。
予乐安松了口气，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深的空虚和自责。
“是……那个同学？”江白状似随意地问道，拿起一罐可乐打开递给他。
“……嗯。”予乐安接过可乐，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你们关系很好？”江白喝着自己的可乐，目光却落在予乐安脸上，不放过他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就是……同桌。”予乐安低下头，避开了他的视线，声音有些发虚。
“哦。”江白没再追问，只是笑了笑，“继续打游戏吗？刚才那局我差点就赢了。”
“好。”予乐安重新拿起手柄，心思却已经完全不在游戏上了。
几局游戏下来，两人都有些疲惫，予乐安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提议道：“休息会儿吧。”
江白从善如流地放下手柄，跟着予乐安走进了他的卧室。
房间整洁，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浅色的床单上。
两人并排躺在柔软的床上，一开始只是随意地聊着天，从游戏攻略聊到学校趣事，再到一些漫无边际的幻想。
气氛轻松而惬意，犹如回到了最无忧无虑的年纪。
予乐安侧躺着，看着江白那熟悉的眉眼，带着笑意的嘴角，这一切都让他有种不真实的幸福感。
他快要沉溺进去，暂时忘记了沈行，忘记了那些纷乱的心绪。
江白注视着他的目光却渐渐发生了变化，他伸出手拂开予乐安额前的碎发。
“乐乐……”予乐安心跳漏了一拍，预感到什么，身体微微绷紧。
下一秒，江白忽然翻过身，手臂撑在予乐安耳侧，将他整个人笼罩在身下。
予乐安抬眼便撞入江白那双深邃得要将人吸进去的眼眸中。
江白没有说话，深深地看了他几秒后低下头，准确地攫取了他的唇。
这个吻不像第一次那样带着安慰和试探，而是充满了侵略性和占有欲。
温热柔软的唇瓣紧密相贴，辗转厮磨。
予乐安的身体先于意志做出了反应，他闭上了眼睛，顺从地回应着这个吻。
得到回应的江白吻得更加深入。
他的舌尖温柔地撬开予乐安的牙关，与他纠缠在一起。
予乐安只觉得浑身发软，像是漂浮在云端，所有的思考能力都被剥夺，只能被动地承受着，偶尔从喉间溢出细微的呜咽。
吻逐渐向下蔓延，落在予乐安线条优美的下颌，最后停留在他纤细脆弱的脖颈上。
江白的唇舌在那里流连，时而轻柔吮吸，时而用牙齿细细碾磨。
一阵酥麻的战栗感瞬间窜遍予乐安全身，他忍不住轻颤起来，手指抓紧了身下的床单。
“江白……”他声音破碎地叫着对方的名字，蕴含着祈求。
江白却装作没有听见，或者说，他将其理解成了另一种鼓励。
他加重了力道，在予乐安白皙的脖颈侧方留下了暧昧的痕迹。
轻微的刺痛感让予乐安微微蹙眉，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强烈的晕眩感。
终于，江白停了下来。
他将脸埋在予乐安的颈窝里，急促地喘息着，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敏感的皮肤上，引起又一阵战栗。
他整个人放松下来，像一只收起利爪的大型犬，安静地趴在了予乐安的胸口上。
予乐安感受着他胸腔里和自己一样剧烈的心跳声，咚咚咚，像是要共振在一起。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尚未平复的喘息声，过了好一会儿，江白闷闷的声音从下方传来：“乐乐……我们这样，算是在一起了吗？”
予乐安身体一僵，刚刚被激情淹没的理智渐渐回笼。
在一起，他和江白？
他没有立刻回答。
江白抬起头，眼神里全是紧张地看着他。
予乐安盯着天花板，感受着胸口沉甸甸的重量，以及脖颈上那存在感鲜明的印记，他听到自己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轻轻“嗯”了一声。
江白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那笑容晃得予乐安有些眼花。
他重新趴下来，紧紧抱住予乐安，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真好。”江白满足地叹息，“乐乐，这次我不会再放开你了。”
予乐安也伸出手回抱住他，心里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交织在一起，理不清头绪。
江白撑起身子，指尖抚过予乐安颈侧那个新鲜的印记，眼神暗了暗：“疼吗？”
予乐安缩了缩脖子，摇头：“不疼。”
“那就好。”江白俯身又在那痕迹旁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还记得初二那个暑假吗？”江白的声音带有怀念，“我们也是这样躺在你家地板上，吹着电扇吃西瓜。”
“记得。”予乐安轻声回应，“你总是把最中间那块留给我。”
“因为你说过喜欢。”江白的手指穿过他的发丝，“你说过的每句话我都记得。”
两人静静相拥了片刻，江白突然说：“我爸妈下周要出差，你要不要来我家住几天？就像以前那样。”
予乐安怔了怔，以前他们确实经常互相留宿，但现在的感觉已经完全不同了。
“我可以给你做早餐。”江白继续诱惑道，“你上次不是说想吃我做的厚蛋烧吗？”
“你学会做了？”
“特意学的。”江白得意地挑眉，“还练习了好几次，就想着做给你吃。”
这份用心让予乐安无法拒绝，他点点头：“好。”
江白立刻笑起来，像个得到奖励的孩子，他重新躺下，把予乐安揽进怀里，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他的衣角。
“乐乐，”他忽然轻声问，“这那么多天来，你有没有......喜欢上别人？”
予乐安的身体却僵硬了。
江白立刻察觉到，认真地看着他：“有吗？”
“没有。”予乐安否认，声音却有些发虚。
他避开江白的视线，“只是......需要时间适应。”
江白沉默了片刻，吻了吻他的额头：“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我们慢慢来。”
这个温柔的道歉让予乐安更加愧疚，他主动抱住江白，把脸埋在他胸前：“给我点时间。”
“好。”江白收紧手臂，“多久都可以。”
予乐安靠在江白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江白的手指摩挲着予乐安后颈，声音有些沙哑：“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予乐安抬眼看他：“你会做的菜好像变多了。”
“在国外的时候学的。”江白笑了笑，“总得学会照顾自己。”
这句话让予乐安心头一紧，他想起江白独自在异国他乡的日子，那些自己不曾参与的时光。
“怎么了？”江白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
“没什么。”予乐安摇头，“就是突然觉得，你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人总是要长大的。”江白轻轻捏了捏他的耳垂，“但我对你的心从来没变过。”
这话说得太直白，予乐安耳根发热，不自在地别开脸。
江白低笑一声，凑近在他耳边说：“害羞了？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确实，从前都是予乐安主动靠近，江白总是游刃有余地接受着他的好意，现在位置颠倒，反而让人不知所措。
“我去看看冰箱里有什么。”予乐安想要起身，却被江白拉回怀里。
“再躺会儿。”江白把下巴搁在他发顶，“好久没这么抱着你了。”
予乐安安静地靠在他怀里，目光落在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上，这个场景太过熟悉，又太过陌生。
“记得有一次你发烧，”江白突然说，“我翘了补习班来照顾你，你就这样一直拉着我的手不放。”
予乐安记得，当时他烧得迷迷糊糊，只知道紧紧抓着江白的手。
“那时候我就在想，这个人是我的责任。”
责任。
予乐安在心里默默重复这个词，原来在江白心里，他一直是个需要被照顾的对象。
“现在换我照顾你。”予乐安突然说。
江白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好啊，那今晚你做饭？”
“泡面可以吗？”
“这就是你的照顾？”江白故作失望地叹气，“看来我还得继续当厨师。”
两人笑作一团，气氛轻松了不少。
江白的手机突然响起，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眉头微皱：“我接个电话。”
他起身走到窗边，压低声音说着什么。
予乐安看着他的背影，注意到他不停地用手指敲着窗框，这是江白不耐烦时的小动作。
等江白挂断电话回来，脸上已经恢复了笑容：“家里的事，饿了吗？”
“还好。”予乐安看着他，“你要是忙的话......”
“不忙。”江白打断他，“这几天我都是你的。”
予乐安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他起身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衣领，脖颈上的痕迹在镜子里格外明显。
“这个......”他摸了摸那个吻痕。
“很漂亮。”江白从身后抱住他，在镜子里与他对视，“我喜欢。”
予乐安看镜中的两个人，江白的手臂环在他的腰际，下巴搁在他肩上，姿态亲密得毋庸置疑。
这曾经是他梦寐以求的画面，现在实现了，心里却空落落的。
“我去做饭。”江白松开他，“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予乐安独自站在镜子前，手指轻轻抚过颈侧的印记，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厨房。
油烟机的轰鸣声中，江白正在切菜，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予乐安靠在门框上看着他，突然很想知道，在那些他不在的日子里，江白是不是也这样为别人做过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