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站在这里,予乐安熟练地戴上那个白色无脸面具,穿上黑色马甲,拿起终端设备,冰凉的面具贴合皮肤,将他与大学生隔绝开来。
【VIp-1,取特殊包裹,送至地下二层,酬金:500。】
终端上跳出一条新任务,酬金异常丰厚。予乐安的心脏一跳,他沉默地走向VIp区域。
这里的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隔绝了大部分噪音,灯光也更加幽暗,只有墙壁上镶嵌的暗红色灯带发出微弱的光。
敲响了VIp-1的门,门开了一条缝,一只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伸了出来,递出一个用黑色绸布包裹的方正盒子。
入手沉甸甸的,予乐安感到一股阴冷的寒意。
“送去,别多事,直接给管家。”
“是。”予乐安低低应了一声,将盒子小心地揣进马甲内侧的口袋,转身离开。
通往地下二层的楼梯狭窄而阴暗,空气潮湿冰冷。这里安静得可怕,只能听到他自己的脚步声和心跳声。
终端指示他走到走廊尽头没有任何标识的铁门前。
予乐安抬手正准备敲门,铁门却悄无声息地向内滑开。
门后站着一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容精瘦的中年男人,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如同两口深井,看不到底。
“东西。”管家伸出手,声音平直得像一条线。
予乐安立刻将那个黑色绸布包裹的盒子递了过去。
管家接过,指尖在盒子上轻轻摩挲了一下,然后抬眼视线落在予乐安身上。
“新来的?”管家淡淡地问。
“是......”予乐安低下头,避开那令人不适的审视。
“规矩都懂?”
“懂,不该看的不看,不该问的不问。”
管家点了下头,没再说什么,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铁门在他面前缓缓合上,隔绝了里面未知的一切。
予乐安快速逃离了那条阴冷的地下走廊,直到重新回到相对的一楼。
混入那些晃动的人影中他才感觉冰冷的四肢恢复了一点温度。刚才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像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予乐安靠在吧台附近的阴影里,平复着过快的心跳,等待着下一个任务。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轻佻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
“嘿,新面孔啊?”
予乐安转头,看到一个戴着华丽威尼斯面具穿着花哨衬衫的男人正打量着他。
男人手里端着一杯酒,眼神在面具后闪烁着饶有兴趣的光。
予乐安没有回答,微微侧身准备离开。
“别急着走嘛。”花哨男拦住他,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暧昧的笑意,“看你身材不错,手脚也利索,帮我个小忙,酬金好商量。”
他身上的酒气和香水味混合在一起,让予乐安想吐。
“什么忙?”予乐安保持着距离。
花哨男指了指楼上,“帮我送个小礼物给A区5房的一位女士。”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丝绒盒子塞到予乐安手里,同时将几张钞票塞进他马甲口袋,“就跟她说,罗少的心意,让她务必收下。”
予乐安捏着那个丝绒盒子,触手温凉。他不用猜都知道里面大概是珠宝或者某种昂贵的助兴物品。
这种替人传情的活计,比送酒水更让他感到恶心。
“这不在我的任务列表里。”予乐安拒绝,想把盒子和钱还回去。
“啧,死脑筋。”罗少有些不悦,“在这里,客人私下给的小费,可比你们那死工资高多了,拿着,把事情办好,以后有你的好处,要是办砸了……”
他冷哼一声,未尽之语充满威胁。
予乐安攥紧了拳头,看了一眼终端,下一个官方任务的酬金只有80。
而口袋里这几张钞票,厚度远超于此。
他松开了拳头,将那个丝绒盒子紧紧攥在手心,低声道:“A区5房?”
罗少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对!快去,记住,务必让她收下!”
予乐安转身,走向A区。他敲开A区5房的门,一个穿着性感睡衣的女人开了门,疑惑地看着他。
“罗少的心意,请您务必收下。”予乐安低着头,快速地将丝绒盒子递过去。
女人先是一愣,随即嗤笑一声,接过盒子,看也没看就随手扔在了旁边的沙发上,语气嘲讽:“又是他?告诉他,别白费心思了。”
予乐安站在紧闭的房门外,听着里面来的娇笑声和音乐声,感觉自己像个小丑。
他沉默地回到之前等待的阴影处,面具下的脸颊一片滚烫。
为了钱,他感觉自己的尊严正在一点点丢掉。
下面的任务相对常规,但每一次敲开陌生的门,每一次递送未知的物品,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予乐安送过昂贵的雪茄,送过冰镇的香槟,也送过密封严实的文件袋。
每一次他都低着头完成指令,然后迅速离开减少与任何人的接触。
临近凌晨,予乐安已经疲惫不堪,精神和肉体都达到了极限。他准备去交接班,拿到今天的报酬后就立刻离开。
就在这时,终端再次震动,跳出一条与其他任务格式略有不同的信息:
【临时指令:前往监控室,主管有事询问。】
监控室?主管?
予乐安心头掠过一丝不安,他回忆着自己今晚的举动,没有违反什么规矩啊。
难道是那个罗少的事情出了岔子?
他依言走向位于建筑角落的监控室。推开门,里面是一整面墙的监控屏幕,分割出此地各个角落的画面,光怪陆离,如同一个缩小的欲望万花筒。
一个脸上有一道浅疤的男人坐在控制台前,正是负责管理他们这些信使的主管,大家都叫他刀哥。
“刀哥。”予乐安低声打招呼。
刀哥转过身,锐利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他脸上那个白色面具上。
“新来的?”刀哥的声音粗粝。
“是。”
“今晚你送过VIp-1的东西去静室?”刀哥盯着他。
予乐安心头一紧,果然是因为这个。
“是。”
“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人?或者打开看过?”
予乐安立刻否认道我:“没有,直接送过去,交给了管家,立刻就离开了,规矩我懂。”
刀哥眯起眼睛,又打量了他几秒,判断他话语的真实性,监控屏幕的光线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最好没有。”刀哥哼了一声,“在这里,好奇心会害死猫,管好你的眼睛和手才能活得长久。”
“我明白。”予乐安低下头。
“嗯。”刀哥挥挥手,“去结算吧,今晚表现还行,手脚还算干净,明天晚上有个重要的私人派对,需要几个机灵点的,酬金翻倍,你来不来?”
私人派对?酬金翻倍?
予乐安有些紧张,这意味着更多的钱……
他看着刀哥那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睛,又想起母亲疲惫的脸庞和那些昂贵的药瓶。
沉默了几秒,他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回答道:“我来。”
刀哥对予乐安干脆的答应有些意外,他挑了挑眉,那道浅疤在监控屏幕的冷光下显得有些狰狞。
“行,算你小子有点胆色。”他扔给予乐安一个特制的腕带。
“明天晚上九点戴这个从后门进来,有人会带你,派对里的规矩更严,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给我烂在肚子里。”
予乐安接过腕带,这触感让他指尖微颤。“明白。”
结算完当晚的酬劳,厚厚的一叠现金揣进口袋,沉甸甸的,却无法带来喜悦。
他离开了这里,摘下面具,露出的是一张苍白疲惫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