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一的升旗仪式总是格外漫长，阳光刺眼，予乐安站在队伍中段，盯着前面同学后脑勺上翘起的一撮头发，思绪早已飘远。
直到旁边的晏淮序偷偷用手肘撞了他一下，他才发现国旗已经升到顶端，慌忙跟着众人一起行礼。
做课间操时，程究永远是动作最夸张的那个，伸展运动恨不得把自己拧成麻花，美其名曰“充分拉伸”。
晏淮序则正好相反，能偷懒就偷懒，动作软绵绵的，还振振有词：“这叫保存体力，以备不时之需。”
闻也每个动作都标准得像教科书，而予乐安介于两者之间，偶尔也会在跳跃运动时稍微偷点懒。
至于眼保健操，更是考验定力的时候。
晏淮序总是第一个偷偷睁眼，四处张望，一旦发现检查员靠近，立刻闭眼装得比谁都认真。
予乐安通常能坚持到第三节，有时也会忍不住眯条缝，看看旁边沈行。
这天午休，晏淮序像一阵风似的冲进教室，神秘兮兮地关上门，宣布了一个重大发现：
“同志们！经过我连日的观察，二班的文艺委员齐娅，每次周三下午都会去图书馆还书！”
程究立刻凑过来：“所以呢？”
晏淮序用力拍了下闻也的后背：“所以这就是我们闻哥的机会啊，我昨天亲眼看到齐娅在打听闻哥喜欢看什么书！”
一直安静做题的闻也笔尖一顿，推了推眼镜：“无凭无据，不要造谣。”
“怎么是造谣！”晏淮序掏出手机，翻出不知从哪里搞来的课表。
“看，齐娅今天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肯定会提前去图书馆，闻哥你下节正好是自习，咱们来个完美偶遇。”
一直旁听的予乐安也忍不住好奇：“我们要怎么做？”
一个略显清冷的声音突然加入：“需要我帮忙吗？”
不知何时，沈行也站在了他们旁边。
这话一出，连晏淮序都愣住了——冰山居然主动要参与这种八卦活动？
沈行面无表情地补充：“齐娅是图书馆志愿者，周三会在社科区整理书架。”
全班同学不知何时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出主意：
“我们可以派人先去占住她常坐的位置旁边的座位。”
“得让闻也拿本她感兴趣的书。”
“要不要制造点小意外，比如不小心把书掉在地上？”
杨老师端着保温杯路过教室后门，看到这群学生围在一起窃窃私语，挑眉问：“策划什么呢这么热闹？”
了解原委后，他居然笑了：“年轻真好啊，注意分寸，别打扰到其他同学。”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看了闻也一眼。
于是，一个全员参与的偶遇计划悄然展开。
第一组，情报小队：由晏淮序带领，负责实时追踪苏晓晴的动向。“报告！目标已经离开教室，正在往图书馆方向移动！”
第二组，场地布置组：程究带着几个男生提前赶到图书馆，迅速占据了齐娅常坐位置周边的所有座位，只留下正对面的一个空位。
第三组，道具组：予乐安负责帮闻也选书。
他在书架前犹豫不决时，沈行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本《时间简史》递过来：“她上周借过霍金的书。”
主演就位：在所有同学期待的目光中，闻也被半推半搡地按在了那个预留的座位上。
他僵硬地翻开《时间简史》，连书拿倒了都没发现。
就在这时，齐娅果然抱着几本书走进了社科区，看到闻也的瞬间，她明显愣了一下，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
全场屏息。
按照计划，该轮到第四组：意外制造组上场了。
一个男生假装从闻也身边经过，“不小心”碰掉了他桌上的笔，然而——
“啪嗒！”笔确实掉地上了，但不是计划中的那支。
沈行不知何时出现在闻也身旁，一本厚厚的《辞海》从他手中滑落，正好落在齐娅脚边。
这突如其来的巨响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齐娅弯腰捡起《辞海》，抬头时正好对上闻也不知所措的目光。
“你的书。”她轻声说，把书递给闻也。
“谢谢。”闻也接过书，耳根通红。
最让人意外的是，沈行竟然又开口了：“他最近对天体物理很感兴趣。”说着，指了指闻也手里那本《时间简史》。
齐娅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真的嘛？我最近也在看这方面的书。”
看着两人竟然真的开始讨论起宇宙黑洞，躲在书架后的众人都惊呆了。
晏淮序张大嘴巴，用气音说：“冰山居然这么会？！”
虽然这场“偶遇”最终以图书馆管理员的呵斥告终，“你们这群学生怎么回事！图书馆不是你们吵闹的地方！”
但当天的晚自习，闻也收到了一张从隔壁班传来的纸条：
「今天聊得很开心，下次可以一起去看科技馆的新展览吗？——齐娅」
全班同学看到闻也瞬间红透的耳朵，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放学路上，晏淮序勾着予乐安的脖子，兴奋地说：“没想到沈行这么够意思，以后他就是咱们315编外成员了。”
予乐安回头，看见沈行独自走在人群后面。
月光洒在他身上，那张总是冷峻的脸上，似乎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
晏淮序和程究的小剧情----
校运会结束后，这天体育课自由活动，两人偷偷溜到操场后的看台角落，这里几乎没人会来。
“给你。”程究从兜里掏出瓶冰镇可乐，易拉罐上还挂着水珠。
晏淮序眼睛一亮：“哪来的？”
“刚才去小卖部买的。”程究得意地笑，“就知道你想喝。”
两人并肩坐在水泥台阶上，风吹得头顶的梧桐树叶沙沙作响。
晏淮序仰头灌了一大口可乐，突然说：“那天，谢了。”
程究愣了一下：“谢什么？”
“我跑完接力腿都软了，你不是第一个冲过来扶我的？”晏淮序撞了下他肩膀。
程究别过脸去：“少自作多情，我是怕你摔跑道上耽误比赛。”
晏淮序也不拆穿他，晃着腿哼起歌来。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在他带笑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喂，”程究突然压低声音，“你觉不觉得乐安最近有点不一样？”
晏淮序挑眉：“怎么说？”
“他以前总是一个人发呆，现在居然会主动参加班级活动了。”程究若有所思，“而且你看他和沈行......”
话没说完，晏淮序突然凑近，伸手擦掉他嘴角的可乐渍：“沾到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
程究猛地往后一仰，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干嘛！”
晏淮序也意识到动作太过亲昵，强装镇定地坐回去：“帮你擦一下而已，大惊小怪什么。”
一阵微妙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最后还是晏淮序先开口，语气难得认真：“其实这样挺好的。”
“什么挺好的？”
“现在这样。”晏淮序望着操场上奔跑的同学，“我们四个，还有沈行，就像真正的好朋友一样。”
程究看着晏淮序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边的侧脸，轻声应道：“嗯。”
这时，远处传来体育老师的哨声。晏淮序猛地站起来，朝程究伸出手：“走吧，该集合了。”
程究看着眼前的手，犹豫了一瞬，还是握住了。
晏淮序用力把他拉起来，两人一前一后跑向操场，交错的手影在阳光下短暂重叠，又很快分开。
晚自习时，程究正对着数学题发愁，突然一张纸条从旁边推过来。是晏淮序画的卡通表情，旁边写着：「又卡壳了？叫声哥哥就教你」
程究瞪了他一眼，在纸条背面画了个猪头扔回去。
没过多久，又一张纸条传过来，这次上面工工整整地写了解题步骤。
程究惊讶地转头，看见晏淮序正朝他眨眼睛。
「谢了」程究写下这两个字，想了想又添上一句：「明天早饭我请」
晏淮序看到纸条，嘴角上扬。
他低头飞快地写着什么，这时值班老师正好巡视到他们这排。
程究紧张得手心冒汗，却见晏淮序面不改色地把纸条往课本下一塞，装模作样地开始背书。
等老师走远，晏淮序才偷偷把纸条传过来。
上面画着两个勾肩搭背的小人，旁边写着：「我要吃煎饼果子加两个蛋」
程究看着那个丑萌的简笔画，终于笑出声，又在老师看过来前赶紧捂住嘴。
晚上熄灯后，315宿舍照例开始了卧谈会。
“你们发现没，”晏淮序躺在床上，声音在黑暗里格外清晰，“程究最近特别爱干净，昨天还偷偷喷了我的香水。”
程究立刻反驳：“谁喷你香水了，那是我新买的沐浴露！”
“得了吧，就你那瓶薄荷味的，跟我香水一个味儿？”
闻也在下铺淡定接话：“根据气味分子扩散原理，如果两个人长期处于同一密闭空间，确实会产生气味趋同现象。”
予乐安笑笑：“闻也，你能不能说得通俗点？”
“就是他俩整天黏在一起，腌入味了。”闻也一针见血。
晏淮序一个枕头砸过去：“闻也你闭嘴！”
程究也跟着起哄：“就是，我们这是兄弟情！纯洁的兄弟情！”
话虽这么说，黑暗中却没人看见程究通红的耳朵。
予乐安听着室友们的打闹，突然轻声说：“其实这样挺好的。”
这句话似曾相识。
晏淮序在对面床上翻了个身，没有接话，但嘴角却悄悄扬了起来。
窗外月色正好，少年的心事如同晚风，温柔地拂过每个人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