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念头在战霄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
他脸上的表情,从僵硬到震惊。
再从震惊到狂喜,最后化为一种近乎虔诚的激动。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整个包厢的香气都吸进肺里。
然后,他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洪亮声音,高声笑道。
“满意!”
“太满意了!”
“嫂子!您这份礼物,我战霄……我战家,铭记于心!”
他甚至直接改了称呼。
一声“嫂子”,叫得无比顺口,无比真诚。
周晓琴被他这突然拔高的音量吓了一跳。
下意识地往顾宴锋身边缩了缩。
好吵。
这人怎么一惊一乍的。
她只是单纯地不想欠人情,把事情一次性了结而已。
他这么激动干什么?
周晓琴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脸上写满了“你好麻烦”四个大字。
顾宴锋察觉到她的不耐,不动声色地将她往自己身后揽了揽。
他抬起眼,深邃的目光落在战霄身上。
眼神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战霄心中的狂热,被他这一眼看得瞬间冷静下来。
顾宴锋这是在警告他,别吓着他家的小宝贝。
战霄立刻收敛了外放的情绪,但他眼底的灼热却丝毫未减。
他迅速从空间钮中取出一张纯黑色的金属卡片。
双手捧着,恭敬地递到周晓琴面前。
“嫂子,这是我们赌石公会最高等级的黑金卡,在帝国任何一家分会,您都可以享受最高权限和免单服务。”
“这是我的私人通讯号,以后您有任何事,随时可以找我,二十四小时待命!”
周晓琴看着那张卡,又看了看战霄那张写满“快收下”的脸。
她觉得更麻烦了。
怎么还来?
这人情,是还不完了是吧?
她求助似的看向顾宴锋。
顾宴锋自然地伸手,接过了那张黑金卡,随手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心意我们领了。”
他的声音淡漠,却一锤定音。
“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是是是!顾哥说的是!”
战霄如蒙大赦,连忙亲自将一行人送到餐厅门口。
直到顾家的悬浮车消失在夜色中,他才缓缓直起腰。
晚风吹过,他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颤抖着手,点开光脑,发出一条加密信息。
从今天起,将周晓琴小姐的安全等级,提升至SSS+级。
任何与她相关的消息,全部封锁!违令者,按叛族罪论处!
做完这一切,他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天。
要变了。
回程的悬浮车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周家恒早就歪在顾宴云的肩膀上,睡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周瑞业闭目养神,但那微微颤抖的眼睫。
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周晓琴靠在车窗上。
看着外面飞速掠过的流光溢彩,脑子里却在想着另一件事。
今晚的摊子,算是亮了一半。
虽然解决了人情债这个麻烦,但无疑也暴露了自己的一部分底牌。
怀璧其罪的道理,她懂。
所以,她必须找到一个最坚固的保险箱。
周晓琴转过头,目光落在了身旁那个男人身上。
顾宴锋正低头看着光脑,处理着军务。
侧脸的线条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愈发冷硬。
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他抬起头,墨色的眼眸看了过来。
“累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
周晓琴点点头。
悬浮车平稳地穿梭在天华星的夜色里。
车内安静得只剩下微不可闻的能量引擎声。
周晓琴靠在微凉的车窗上。
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灯带飞速倒退,像一条条被扯断的星河。
胃里是暖的,心却是悬着的。
今晚在战霄面前,她几乎是掀了半张底牌。
那堆成小山一样的4级水果。
是她最大的倚仗,也是最致命的诱惑。
怀璧其罪。
这个道理,她上辈子就懂。
在这个强者为尊的星际时代,只会更残酷。
她必须为自己,为弟弟,找到一个最坚固,最可靠的保险箱。
周晓琴的视线,缓缓地,一寸寸地,落在了身旁那个男人身上。
顾宴锋。
他正垂眸看着手腕上的光脑,处理着紧急军务。
昏暗的光线勾勒出他冷硬完美的侧脸轮廓。
鼻梁高挺,唇线紧抿,周身都萦绕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凛冽气场。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凝视,他抬起头。
那双墨色深邃的眼眸,精准地捕捉到了她的目光。
“累了?”
他开口,声音低沉,像大提琴的最低音,在安静的车厢里轻轻震颤。
周晓琴的心跳,没来由地漏了一拍。
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她深吸一口气,攥紧了藏在身侧的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摊牌。
就是现在。
她必须告诉他,关于周家玉和周晓凤的秘密。
告诉他,她们一个是穿越者,一个是重生者。
她们都带着所谓的主角光环,是这个世界的“天命之女”。
而她,周晓琴,只是她们剧本里一个活不过三章的炮灰。
她要把自己最大的秘密,当成最重的筹码,押在这个男人身上。
赌他会为了她所带来的巨大价值,而选择庇护她。
将她彻底与他这艘最坚固的战舰,绑死在一起。
“顾宴锋,我……”
她张了张嘴,那句准备了许久的话,就在舌尖盘旋。
就在她要吐露第一个字眼的瞬间——
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与战栗,猛地攫住了她!
那不是一个念头,也不是一种预感。
而是一种来自更高维度,更根本法则的绝对禁制!
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了她的灵魂,发出了最严厉,最致命的警告。
——不,能,说!
——千万,不能说!
周晓琴的瞳孔骤然紧缩,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
她清晰地感觉到,一旦她说出那个秘密。
某种她无法理解的可怕后果,就会立刻降临。
那是一种会被世界本身抹除,彻底湮灭的恐惧!
为什么?
为什么不能说?
是这个世界的法则排斥?还是她那个残缺的金手指在自我保护?
她的大脑一片混乱,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那股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在触碰到禁制的瞬间,终于承受不住地断裂了。
紧接着,一股排山倒海的疲惫感,从四肢百骸涌来。
今晚吃下的那块4级灵植西瓜。
那磅礴温润的能量,一直在悄无声息地改造着她孱弱的身体。
此刻,精神的骤然松懈,让身体立刻接管了一切。
强烈的困意如同潮水,瞬间淹没了她的意识。
好困。
眼皮重得像挂了铅块。
但是周晓琴还是说了几句。
“小时候,周家玉和周晓凤和我很要好,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变了....”
“有些难过.....”
“顾宴锋,你有没有觉得……周家玉和周晓凤,她们很不对劲?”
“她们好像……知道很多,不该知道的事情。”
周晓琴的头一歪,靠在冰冷的车窗上,彻底失去了知觉。
在她陷入黑暗的最后一秒,她似乎感觉到。
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而坚实的怀抱。
那气息,是冷冽的松木与金属的味道,却意外地让人安心。
悬浮车无声地降落在第十军区的元帅官邸。
周瑞业率先下车,看了一眼后座。
对着同样准备下车的顾宴云,使了个眼色。
顾宴云会意,绕到另一边,小心翼翼地打开车门。
将睡得人事不省的周家恒从座位上抱了起来。
小家伙砸吧砸吧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沉睡。
车内,只剩下顾宴锋和周晓琴。
顾宴锋静静地看着歪倒在自己怀里的女孩。
她睡得很沉,长而卷翘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平日里那双总是带着疏离和算计的眼睛,此刻安然闭合。
褪去了所有防备和伪装的她,脸庞只有巴掌大小。
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鼻尖小巧。
唇瓣是自然的粉色,因为沉睡而微微张着。
透出一股毫无防备的稚气。
像一只收起了所有爪牙。
蜷缩起来,露出柔软肚皮的幼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