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语的声音，像一根针，刺破了工作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抬起头，看向林默。
是的，道歉。
这是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承认自己的服务器能力不足，向所有玩家道歉，然后承诺紧急维护，并给出补偿。
虽然这会让幻境工坊沦为行业笑柄，会让【黑魂】的神话一夜破灭。
但至少，能平息一部分玩家的怒火，保留一丝……体面。
猴子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跑到林默面前。
“对！默哥！轻语说得对！”
“我们快道歉吧！现在道歉还来得及！再晚一点，玩家都要冲到我们楼下来了！”
“我来写！我保证写得声泪俱下，把所有责任都揽到我们自己身上！”
胖子也抬起通红的眼睛，哽咽道。
“默哥……是我没用……你骂我吧……”
“道个歉，至少……至少别让玩家骂游戏……”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默身上，充满了哀求、绝望和期盼。
他们已经走投无路了。
林默缓缓地转过头，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扫过痛苦自责的胖子，扫过惊慌失措的猴子，扫过冷静不再的陈阳，最后，落在了苏轻语那双写满担忧和决绝的眸子里。
他没有说话。
只是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合上了苏轻语的笔记本电脑。
“啪”的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苏轻语愣住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道歉？”
林默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有些可怕。
“为什么要道歉？”
他看着一脸错愕的众人，嘴角缓缓扯出一个冰冷的笑容。
“当主人家的宴会，混进来了几只嗡嗡叫的苍蝇时……”
“主人需要向客人道歉吗？”
“不。”
“主人需要做的，是拿出电蚊拍。”
他松开苏轻语的手，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默哥！你别开玩笑了！”
猴子快要哭了。
“现在不是说骚话的时候啊！我们的服务器真的炸了！不是比喻！是真的炸了！”
林默没有理会他，径直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得很快。
对面传来一个沉稳而标准的，带着m国口音的英文。
“林？这里现在是午夜。希望这事很重要。”
是‘创世纪’集团Z国区的负责人，也是当初和林默签订“合作第二阶段协议”的关键人物，代号“盘古”的那个男人。
林默也切换成了流利的英文，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颗子弹，精准地射出。
“这很重要。”
“特洛伊木马已成功进入城中。”
“而且，它已经按我们的计划把敌人的主力引出来了。”
电话那头的男人沉默了片刻，随即，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兴奋。
“数据显示你的服务器刚刚崩溃了。这是计划的一部分吗？”
“一次必要的牺牲。” 林默淡淡地说道，“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为了让他们相信自己已经赢了。”
“现在，他们已经部署了所有资产。是时候收网了。”
林默的眼神，穿过落地窗，望向天穹大厦的方向，那里的顶层，依旧灯火通明。
他的声音，在这一刻，带上了一丝君王般的威严与冷酷。
“我是林默，幻影工作室的。”
“根据我们的协议，隐藏条款 3.1，‘长城协议’。”
“我要求立即不受限制地进行干预。”
“我的授权等级：创世纪。”
“我的命令很简单，消灭他们。”
“全部消灭。”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充满了棋手收官时的愉悦。
“授权已确认。欢迎来到真正的游戏，林先生。”
“长城正在崛起。”
电话挂断。
几乎在同一时间，远在m国西海岸，一座外表平平无奇，内部却仿佛科幻电影场景的建筑里，响起了最高级别的警报。
但那不是代表危机的红色警报。
而是一种代表着“战争启动”的，深邃的蓝色。
数十名穿着黑色制服，神情冷峻的技术人员，从休息区涌向各自的工位，动作整齐划一，仿佛一支军队。
中央大屏幕上，一个巨大的，由无数代码构成的地球缓缓浮现。
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响彻整个指挥中心。
“‘长城’协议，已激活。”
“授权方：幻境工坊，林默。”
“授权等级：创世纪。”
“任务目标：清扫所有正在攻击‘起源平台’Z国区服务器的非法单位，并进行源头锁定与反向压制。”
“权限：无限制。”
一位坐在总指挥席位上的白发老人，端起手中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目光平静地看着屏幕上那个代表Z国区的，已经陷入一片黑暗的版图。
他淡淡地下令。
“释放‘守望者’。”
“让那些躲在阴沟里的老鼠们，见一见……太阳。”
下一秒，一股无法用数据量化的，磅礴的，如同神明意志般的数据洪流，从m国，跨越太平洋，瞬间注入了“起源平台”的底层网络架构！
“食腐鸦”黑客团队的秘密据点里。
首领正叼着雪茄，享受着手下们的欢呼。
“老大牛逼！Z国区已经被我们干趴了！”
“哈哈，现在该轮到欧洲佬了！让他们也尝尝掉线的滋味！”
首领得意地喷出一口烟圈，正准备下达新的指令。
突然，他面前的主机，发出了一阵凄厉的尖啸！
屏幕上，那代表着他们攻击流量的红色箭头，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瞬间……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
是……是被吞噬了！
一股比他们庞大万倍，精纯万倍的蓝色数据流，如同天河倒灌，从“起源平台”的服务器里反涌而出！
他们派出去的，那上百万的“肉鸡”节点，在这股蓝色数据流面前，脆弱得如同沙堡。
每秒钟，都有成千上万个节点被反向入侵、净化、然后……策反！
“怎么回事！”首领的雪茄掉在了地上。
“老大！不好了！我们的控制权正在被剥夺！”
“对方……对方在反向追踪我们！我的天！这是什么速度！”
“防火墙被融化了！我们的Ip……暴露了！”
“不是暴露了！是对方直接在我们屏幕上把我们的物理地址打出来了！精确到门牌号！”
“他们……他们还附赠了一张我们大楼外景的实时监控截图！”
首领惊恐地看着自己屏幕上，那清晰无比的地址，和他窗外的景色一模一样。
而在地址下面，还有一行不断闪烁的，充满了嘲讽意味的英文。
【欢迎来到真实的互联网，脚本小子们。】
【联邦调查局五分钟后就到。好好享受吧。】
“完了……”
首领两眼一黑，彻底瘫倒在地。
与此同时。
天穹大厦，赵乾的办公室。
他正举着酒杯，准备给远在医院的马天宇报喜。
突然，他办公室的门被一脚踹开。
他的首席技术官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血色全无，仿佛见了鬼。
“赵……赵总！不……不好了！”
赵乾眉头一皱，不悦道：“慌什么！天塌下来了？”
“天……天真的塌了！”
技术官指着自己的手机，声音都在发抖。
“我们……我们和‘食腐鸦’……失联了！”
“什么？”
“就在刚刚，所有联系方式全部中断！他们的服务器也……也消失了！”
赵乾还没反应过来。
他办公室里那台价值百万，用来监控舆论的巨大屏幕，突然“滋啦”一声，闪烁了一下。
紧接着，所有正在播放的画面，全部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而简洁的，充满了科技感与压迫感的LoGo。
——Genesis Inc.
LoGo下方，缓缓浮现出一行冰冷的小字。
【你招惹了巨人。】
【现在，承担后果吧。】
赵乾的酒杯，“咣当”一声，摔得粉碎。
他惊恐地看着那个LoGo，一个他只在世界顶级财经杂志上见过的，代表着全球科技金字塔顶端的名字。
“创……创世纪……”
他的助理也冲了过来，声音带着哭腔，指着窗外。
“赵……赵总……我们的内网……被……被攻破了！楼下……楼下好像有警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