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石坚鱼死网破的威胁,林羽的混沌分魂缓缓向后退却了些许,那灰蒙蒙的光彩也稍稍收敛,传达出妥协的意念:
“住手!不要伤害孩子!你若自爆,一切皆休……我放你离开!”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甘”和“无奈”,仿佛真的被拿捏住了软肋。
石坚那剧烈波动的魂光稍稍稳定,但依旧保持着极高的警惕,尖声道:
“哼!算你识相!退后!再退远点!等我安全剥离与这孽障的联系,自然会离开!”
他一边说着,猩黑色的魂光开始剧烈蠕动,仿佛极其“痛苦”和“艰难”地将一丝丝极其微弱、纯净的、属于婴儿本我的灵识光华,从自身魂体中排斥、剥离出来。
这个过程看起来异常缓慢且充满“风险”,似乎稍有不慎就会真的引爆自身。
林羽的分魂依言继续缓缓后退,看似放松了警惕,实则全部心神都高度集中,混沌之气在魂体内暗暗凝聚,如同蓄势待发的弓弦,等待着那稍纵即逝的最佳时机!
就是现在!
当石坚似乎将最后一丝婴儿灵识排斥出体、自身魂体因此显得“虚弱”且“不稳定”、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剥离”过程上的那一刹那——
林羽动了!
早已蓄势待发的混沌之气猛然爆发!
不再是温和的包裹,而是化作一柄无形却凝练至极、蕴含着开天辟地般决绝意志的灰色利斧,以超越思维的速度,从天而降,精准无比地朝着石坚魂体与那刚刚剥离出的婴儿灵识之间那细微至极的连接点,狠狠劈下!
嗤——!
一声仿佛斩断宿命枷锁的轻响!
那最后一缕顽固的、隐藏得极深的纠缠联系,应声而断!
“就是现在!”
林羽心中大喝,混沌分魂瞬间前冲,灰蒙蒙的光彩化作一只温柔却坚定的大手,一把将那团微弱而纯净的婴儿灵识光华小心翼翼地攫取过来,同时另一只手挥出磅礴的混沌之气,化作一个坚固的牢笼,将石坚那瞬间变得“惊愕”和“暴怒”的残魂彻底困在其中!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一气呵成!
“不!!你这卑鄙小人!你骗我!”
石坚的残魂在混沌牢笼中疯狂冲撞,发出怨毒至极的咆哮,魂光明灭不定,显得虚弱而绝望。
成功了吗?!
林羽心中刚升起这个念头,却猛地察觉到一丝极其不对劲!
太顺利了!
石坚老魔如此奸猾,怎么会如此轻易就被他骗过?
而且,被困在牢笼中的石坚,那咆哮声中似乎……
隐藏着一丝计谋得逞的诡异?
他的魂体看似虚弱,但其核心深处,似乎有一股极其隐晦的、压缩到极致的毁灭性能量正在酝酿?!
就在这时,被林羽小心护在怀中的、那团纯净的婴儿灵识光华,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闪烁起来!
其内部,一个细小却无比恶毒的、由石坚预先种下的神魂禁制猛然被激活!
“爆!”
牢笼中的石坚残魂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阴险狰狞的笑容,无声地吐出一个字!
轰!!!
那团纯净的婴儿灵识,竟然如同一颗微型的灵魂炸弹般,猛地爆炸开来!
如此近的距离,毫无防备!
林羽的绝大部分心神都用在维持混沌牢笼和保护灵识上,根本没想到最大的危险竟然来自于怀中被“救出”的灵识本身!
石坚这老魔,狠毒到了极致!
他早就预料到林羽可能会强行剥离,竟然提前在自己的孙儿灵识核心中埋下了自毁禁制!
一旦被强行剥离脱离他的掌控,就会立刻引爆!
他宁可彻底毁掉孙儿的未来,也要拉林羽垫背!
“噗——!”
恐怖的神魂冲击波结结实实地轰在了林羽的分魂之上!
即便有混沌之气自主护体,如此近距离的爆炸也让他遭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灰色的混沌分魂如同被狂风撕裂的烟雾般,瞬间变得黯淡稀薄,几乎要溃散开来,魂体上布满了裂痕!
剧烈的痛苦和震荡让他意识几乎模糊,掌控的混沌牢笼也因为本体受创而瞬间变得不稳定,光芒剧烈闪烁,眼看就要溃散!
而困在牢笼中的石坚残魂,因为牢笼的隔绝,反而几乎没有受到爆炸的冲击!
“桀桀桀……跟本座斗?!你还嫩了点!”
石坚狂笑着,趁着混沌牢笼不稳的瞬间,猛地凝聚残存魂力,一击轰碎了摇摇欲坠的牢笼,脱困而出!
他看着远处那团濒临溃散、光芒黯淡的混沌分魂,眼中充满了残忍和快意,一步步缓慢地逼近:
“小杂种!差点坏了本座的大事!现在,就让本座吞了你这道美味的分魂,补全最后的亏损吧!”
他抬起手,凝聚起一道漆黑的魂刺,对准了林羽分魂的核心,就要给予最后一击!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那团看似即将溃散的混沌分魂深处,一点最为本源、最为精纯的混沌之光猛然亮起!
“混沌……噬魂枪!”
一道冰冷到极致、蕴含着无尽愤怒和决绝意志的声音,仿佛从混沌深处传来!
咻!
一道细如发丝、却凝练到无法形容、灰蒙蒙的混沌之光,如同跨越了时空般,从那濒临溃散的分魂中爆射而出,瞬间贯穿了石坚残魂的胸膛!
“呃啊……!”
石坚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惊骇和难以置信!
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口那个正在急速扩大的、被混沌之气疯狂分解湮灭的破洞,发出了绝望的嘶吼,
“不……不可能……你明明……”
他的话还没说完,混沌噬魂枪的力量彻底爆发,他的残魂如同风中的沙雕,开始迅速崩溃、消散!
重伤之下的林羽,竟在最后关头,燃烧分魂本源,催动了最强一击!
石坚遭受致命重创,再也顾不得吞噬林羽,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尖叫着,残存的一缕本源魂光拼命挣脱了混沌之力的纠缠,如同丧家之犬般,仓皇地逃离了婴儿的紫府识海,想要回归外界,哪怕只剩一丝残魂,他也想苟延残喘!
然而,他刚冲出婴儿的眉心,还没看清外界情况——
一只覆盖着淡淡混沌之气的手掌,已经如同等待已久般,精准无比地一把将他这缕虚弱不堪的残魂捏在了掌心!
正是林羽的本体!
他虽面色惨白如纸,七窍甚至都渗出了血迹,显然分魂重创对本体影响极大,但他的眼神却冰冷锐利如刀,死死地盯着掌心中那缕试图挣扎的、微弱的猩黑色魂光!
“饶……”
石坚的残魂发出了最后一声微弱而绝望的求饶。
但林羽根本不再给他任何机会,五指猛地一合!
噗!
如同掐灭一点微弱的火星。
石坚这谋划百年、狠毒狡诈的老魔,其最后一丝存在痕迹,被彻底捏碎,化作精纯却带着污秽的魂力能量。
林羽本体丹田内的混沌金丹微微一转,产生一股吸力,将这些无主的魂力尽数吸入,经过混沌之气的淬炼净化,反而化为了补充本源的养料。
恶贯满盈,最终却成了滋养仇敌的资粮,何其讽刺。
解决了石坚,林羽却丝毫不敢放松,心神立刻再次沉入婴儿的紫府。
只见识海内一片狼藉,充满了混乱的能量风暴。
而最让他心痛的,是那团原本纯净的婴儿灵识光华,此刻已经彻底炸开,化作了无数细小的、正在飞速消散的光点……
石坚最后的恶毒手段,终究还是重创了孩子的根本。
林羽那濒临溃散的混沌分魂悬浮在一旁,看着那即将彻底消散的婴儿本源,心中涌起无尽的愧疚和悲悯。
若不是他……
这孩子或许还能以那种不完整的方式“活着”……
一个疯狂的念头涌入他的脑海。
他的混沌分魂艰难地凝聚起最后的力量,引动那微薄的混沌之气,并非吞噬,而是如同最温柔的网,将那些四散飘零、即将湮灭的婴儿灵识光点小心翼翼地收集、包裹起来,汇聚到分魂身边。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盘膝坐在混乱的识海中央,开始燃烧自身这道分魂的本源!
不是用来攻击,而是化作最精纯的、蕴含着生机的混沌魂力,如同甘霖般,缓缓地注入到那些婴儿灵识光点之中!
他要以自身这道分魂为代价,滋养、修复、重聚这孩子的灵识!
这是一个极其艰难的过程,如同用露水去粘合破碎的琉璃,成功率微乎其微,而且对施术者的神魂损耗是永久性的!
但他义无反顾。
外界,林羽的本体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脸色金纸一般,但他依旧强行支撑着,将大部分混沌金丹的本源之力,隔空注入到婴儿体内,支援那道正在自我牺牲的分魂。
不知过了多久,婴儿紫府内,那些原本即将消散的光点,在混沌魂力的滋养下,竟然真的缓缓停止了消散,并且开始极其缓慢地、微弱地重新汇聚,形成了一个更加微小、却异常纯净坚韧的光核……
而林羽的那道分魂,却因为耗尽了一切,变得透明如气泡,最后看了一眼那重新凝聚的、代表新生的微弱光核,嘴角似乎露出一丝欣慰的弧度,随后……
彻底消散,化作了最本源的能量,融入了这片识海,成为了滋养那新生光核的最后养分。
静室内,林羽的本体缓缓睁开了眼睛,眼中充满了疲惫,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平静。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婴儿恢复了红润、甚至带着一丝灵动的脸蛋,低声喃喃道:
“好好活下去……”
代价巨大,但他守住了底线,也给了这个孩子一个真正干净的未来。
他摇晃着站起身,打开静室的门,对外面焦急等待的钟主任和专家们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
“孩子……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