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神宫的地下核心,随着那颗巨大的“妖神之心”被鲲鹏之力强行吞噬,整个空间结构开始了不可逆转的崩塌。巨大的晶体墙壁寸寸碎裂,狂暴的地脉火煞失去了束缚,化作毁灭性的能量风暴,肆虐着这座已经沦为坟场的妖族圣殿。
陈凡立于那座由“太乙神金”打造的古老祭台之上,对周围的末日景象视若无睹。
他的所有心神,都已沉浸在了手中那块漆黑的玉简之中。
神念如海,涌入玉简。
刹那间,一幅浩瀚无垠、详尽到令人发指的星图,在他的识海中轰然展开!
这并非一份简单的星图。
它更像是一本……战争黑皮书。
长生李家的祖地坐标、界壁阵眼、隐藏的太古秘境、沉睡老祖的数量与大致修为……
万古剑宗的山门所在、护山剑阵的一百零八处薄弱点、后山剑冢中封印的历代剑仙残魂、甚至连当代剑主修行功法的细微破绽……
西天佛国的九十九座莲台佛国之间的能量流转路径、其佛门神通对何种法则最为忌惮、古佛座下几位大菩萨的道心弱点……
还有紫薇神朝、太阴神教,以及其他数十个参与了“屠神盟”的二三流势力,他们的宗门宝库位置、私藏的灵脉节点、乃至宗主不为人知的丑闻……
一切的一切,都被用冰冷而又精准的文字,记录在这枚玉简之中,详尽得仿佛记录者就是这些宗门内部的最高决策者。
“好一个万妖神朝。”陈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讽,“看来,这所谓的‘屠神盟’,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一群随时可以出卖的盟友,和一块等待被瓜分的……肥肉。”
这份玉简的存在,足以证明万妖神朝的狼子野心。他们恐怕早就做好了在覆灭太初仙宗之后,立刻翻脸,利用这份情报,对其他盟友下手的准备。
然而,陈凡的目光,并未在这些道统之上停留太久。
他的神念,径直落在了星图的最深处,那个被三重血色光圈重重标记出来的、散发着不祥与诡异气息的名字之上。
——虚神殿!
关于虚神殿的记载,与其他道统截然不同。没有具体的山门坐标,没有兵力部署,更没有老祖修为的介绍。
有的,只是一些零散的、却又让人不寒而栗的描述。
“万恶之源,诸天棋手。”
“善于玩弄人心,嫁接因果,挑动纷争。”
“‘麒麟子’消息,由虚神殿泄露于长生李家。”
“金乌大圣之死,经虚神殿暗中挑拨,化为万妖神朝与陈太初之间不死不休之血仇。”
“其宗门位于‘虚无之海’,无形无相,不可捉摸。唯有当其门人行走世间,搅动因果时,方能循着法则的涟漪,窥其一丝踪迹。”
看到这里,陈凡的眼中,那股冰冷的杀意,几乎要凝为实质。
原来,这所谓的“屠神盟”,从一开始,就是一场被精心策划的……骗局!
长生李家的贪婪,万妖神朝的仇恨,万古剑宗的傲慢,西天佛国的伪善……所有的一切,都被一只看不见的黑手,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只黑手,便是虚神殿!
他们如同躲在阴暗角落里的毒蛇,不显山不露水,却挑动着一头头猛虎雄狮,去与另一头更加凶猛的史前巨兽厮杀。无论谁胜谁负,对他们而言,都是一场稳赚不赔的买卖。
若是陈凡败了,他们可以坐收渔翁之利,甚至可能将那些元气大伤的不朽道统,也一并吞噬。
若是陈凡胜了,他们同样可以借助陈凡之手,清除掉那些平日里难以撼动的竞争对手。
而这枚玉简,便是他们为陈凡准备的……下一步棋。
一旦陈凡发现虚神殿的存在,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必然会怒火中烧,循着线索,一头扎进那片连渡劫玄仙都不敢轻易涉足的“虚无之海”。
而在那里,等待着他的,必然是虚神殿布下的、真正的天罗地网!
“好算计,真是好算计。”
陈凡缓缓收回神念,他非但没有愤怒,反而笑了。
只是那笑容,比西伯利亚的万载寒冰,还要冷上三分。
“想让我当你们手中,那把用来清理棋盘的刀?”
“可惜,你们的棋盘,太小了。”
“小到……我一拳,就能把它,连同你们这些下棋的棋手,一起……砸得粉碎!”
轰隆隆——!
随着他话音落下,整座太阳神宫,终于承受不住地脉火煞的暴走,开始了最后的、彻底的崩塌。
陈凡身形一晃,已然消失在原地。
……
当陈凡再次出现时,已经回到了“太初号”的舰桥。
此刻的“太初号”,与之前相比,又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它那庞大的舰身,仿佛都在呼吸,每一次吞吐,都散发出混杂着鲲鹏之浩瀚与妖神之炽烈的恐怖气息。
那颗“妖神之心”,已经被它彻底吞噬、消化!
“老祖!”
凌云圣人立刻上前,神情激动地禀报道:“万妖神朝宝库,已清点完毕!其亿万年积累,比之长生李家,还要丰厚数倍!我宗舰队的下一次升级材料,已经绰绰有余!”
“很好。”
陈凡微微点头,目光,落在了那巨大的星图之上。
他没有去寻找那片虚无缥缈的“虚无之海”,而是伸出手指,在星图之上缓缓划过,最终,点在了那片代表着“万古剑宗”的、散发着无尽锋锐之气的星域之上。
“虚神殿的账,我会亲自去算。”
“但在那之前……”
“我要先将他们摆在棋盘上的这些棋子,一颗一颗地,全部……敲碎!”
“传我命令。”
“全军,目标,万古剑域!”
“出征!”
……
与此同时,遥远的“虚无之海”。
这是一片连光都无法逃逸的混沌之地,时间和空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化作了混乱的乱流。
在这片混乱的中心,两道模糊不清的、仿佛由纯粹的“虚无”构成的影子,正静静地悬浮着。
“长生李家,灭了。万妖神朝,也亡了。”其中一道影子,发出不带丝毫感情波动的声音。
“比预想的,要快一些。”另一道影子回应道,“那条鱼,比我们想象的,要强壮得多。”
“他拿到那份‘星图’了。”
“嗯,他拿到了。按照推演,此刻的他,应该已经怒火攻心,正循着因果之线,向我们这里赶来。‘虚无陷阱’,准备得如何了?”
“早已就绪。只要他敢踏入此地,便会被卷入法则乱流,神魂被虚无同化,最终,成为我们殿中,又一件完美的……藏品。”
第一道影子,沉默了片刻。
“他……没有来。”
“什么?”
“他的舰队,撕裂了空间,正向着……万古剑域的方向而去。”
第二道影子,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许久之后,他才发出了一声仿佛带着一丝……赞叹的轻笑。
“有意思……真有意思……”
“这条鱼,不但强壮,而且……聪明。他竟然看穿了我们的棋局,没有顺着鱼线游过来,反而想……砸了我们的鱼竿。”
“那我们……”
“不必理会。”那道影子淡淡地说道,“棋盘上的棋子,就是用来被牺牲的。万古剑宗的剑,是宇宙间最锋利的剑。就让他们,去试试那条鱼的鳞甲,究竟有多厚吧。”
“无论结果如何,对我们而言,都只是……一场精彩的戏。”
“看着即可。”